第6章

醉死当涂 薇诺拉 1283 字 8个月前

这个男人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可我分明看见了他墨镜后的眼神,轻蔑夹杂厌恶,如同俯首鞋底一撮泥。

离开前黎翘彬彬有礼地与我爸打招呼,叫了他一声“叔”,还嘱咐他当心身体。

第五章 押沙龙,押沙龙(下)

我住的地方紧挨火葬场,换房子的时候一点没考虑吉不吉利,只贪图便宜,又信了中介的鬼话,说这儿其实“闹中取静”。

初来乍到的我每逢出殡便要难受,闹丧的锣鼓砉然响然,哭丧的人比锣鼓还能闹。

时间长了才明白,“闹与静”无关“孝与逆”,闹的未必伤心,静的未必不孝,多少子欲养而亲不待,最后都变成了几家坟上子孙来。

于是我跟老袁说,你活着的时候我待你好点,你死的时候我就不哭了。

夜里扪了们心口,觉得尚对得住它,自此日子照过,心如止水。

小区没车位,我不得不花了点钱打点了附近小区的物业,好处是不必担心乱停车被贴条,坏处就是停车以后还得步行二十分钟。

连天的雨总算消停了,在天黑透之前,我扶着老袁穿过一条极窄的巷,往家的方向走。

老袁大约也知道今儿这出闹得太离谱,偏着头,佝着背,与我一路无话。

上了年岁的老公房,设施不佳,遇上大雨排水沟就容易堵,小区门口这会儿已经积了水,像一片静水流深的湖。我目测水深漫过了小腿肚子,于是便卷起裤腿,脱了鞋,让老袁把鞋拿手里。我跟他说,牛皮的,可贵了,你得给我拿好了。

然后我就弓下腰,把这柴瘦柴瘦的老头儿背在了身上。

“人家都说子女是父母的讨债鬼,屁咧!上辈子一定是我欠了你了……”水比我想象得还深一点,煞浑煞冷,看不见的地方,还有酒瓶盖之类的东西隔着袜子直硌脚。

刚蹚过去,老袁就在我背上不安分地动了动,问我就这么走了,后来人呢?

这老东西的脑子时好时赖,这会儿就是好的时候。我跟他有点默契,点头说,那你坐边上等一会儿。

我来来回回好几次,找了砖头与木板,在出入小区的必经之路上,找准较浅的地方,给后人垫了一条不用脱鞋蹚水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