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些感慨,觉得左宁其实是个哲人。他总在说一些在我看来幼稚、天真、毫无思想的话,可过后品来,才发现这些话恰恰在启发我什么。
找来扫帚簸箕,把这些碎片送进垃圾箱,我又蹲着弄了有一个小时,才把战场清理了个七七八八。想泡杯茶喝,偏巧杯子摔了,瞬间沮丧不已,只好找来牙缸,暂时替个岗。喝完茶洗了个澡,又把杭志永的西装送去干洗了,这才回到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上网转转。
佟帅案反响很大,上面的态度仍旧晦涩不明,于是媒体的风刮向了我们这方。我盯着自己那张站在法院门口犹如正义化身的特写照片,心里有点复杂,有点酸,但更多的是踏实。这不是我第一次上镜头了,但这确实我第一次舌头和内心保持着高度一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点击放大着图片,总觉得人也更精神了,腰板挺得也更直了,有那么一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
微博上,我的关注量呈光速上涨,于此同时也听到不少反对者的声音,一些遇到这种事情惯于摇尾乞怜,以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为生计的教授公知们,对我展开了猛烈的攻击。我被他们极度夸张完全不顾道德底线的栽赃抹黑弄得精疲力竭,一开始还试图回击,后来发现根本无法战胜文化流氓,他们惯于将你拉到他们的层次上,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你。我又气又恼,却只能发泄在写字台上,一拳砸下去,震得硬盘作响。我突然想起《竞选州长》来,没准再过几天,他们就能给我弄出不同肤色的儿子来了。
其实我的沮丧更多的来自于自己,我想我一直一来扮演的就是他们这样的流氓,也因此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战胜不了自己。
我合上电脑屏幕,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突然杭志永打来电话,他说:你把今天的辩词整理出来发给我。
我问,你要做什么?
他说:你别管,发来。
我便打电话联系了钱晓峰,不出五分钟,文档就发在了我的邮箱里。正文里他说:老师,我还没吃饭一直在弄这个,就等您的电话来呢。
我心里一暖,却不知为什么。打开看了一遍,稍微改动了几个明显的错误,接着转给了杭志永。没过一个小时,这份辩词便在网上被转载了上千次,收获反响巨大。杭志永悄悄在Q上对我说:不要跟那些人作无谓的争辩,事实才是最好的回击。
我深觉有理,回他说:还是你冷静,我都快被气晕了。
他说:那是因为我跟他们打交道打太多了,被这些流氓给逼出经验来了。
我说:你律所执照年检的事有结果吗,不行你就先挂到我们所来。
他打了个笑脸,说:已经解决了。
我突然很想喊他一声兄弟,尽管我依然嫉妒着他的才华。我点了根烟,趴在阳台上,看远处繁星点点,隐有吉兆之光。天空依旧黯淡,但黎明也总是会来。
我抽完烟,又发了会儿呆才回去坐下,拉开对话列表,只有左宁的头像亮着。我突然感到有些浑身发麻,联想起过往种种,加之今晚百利甜说过的话,只觉这人的形象变得模糊、陌生起来。
我发了条信息过去,说:没事吧?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