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突然心安了许多。
四点半,天还挺早,出了总统府,我试着给左宁打了个电话,没有接听。心里空了一块,没有什么能填补得上,就好像谁扇了我一巴掌,扇得我猝不及防。
打车回了律所,佟帅不在,天仙老婆正替他出摊,今天卖铁板鱿鱼,油香四散,勾得一众学童蜂拥,生意好的不像话。我站在边上远远看着,直到儿童们心满意足地散去,才上前搭讪。她一眼认出我,说贾律师,今天的味道特别好,要不要来一串?
我说是吗,那给我来二十串,多刷点辣酱。
提着一盒烤鱿鱼回到律所,三个办公室流窜着发了一遍,被我抓住何茜里通外敌的证据一份——这小贱人正跟张爱民眉来眼去,见我到场立刻奔回原位,速度赶超刘翔。
张爱民很是不满,认为我说话不算话,既然答应把小贱人借给他泡了,为什么还要阻挠,我立刻一脸无辜做无知少女状:人家有阻挠过你吗张大律师?
回到自己办公室,我两腿一并,坐在桌前发呆,面前摆着电话,有那么一秒钟,我几乎要拿起来,拨通这些天来一直想拨通的那个号码——报警电话。
这事对老毕来说已经不再是个选择,而对我来说却仍然可以选择。
正踟蹰着,我爸打电话来,说你哥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吧。我犹豫片刻还是拒了,我说不了,最近有个大案子在忙,没时间。我爸犹豫了片刻,说那好吧,记得给你哥打个电话。
我有个哥哥叫贾君,但我俩从小关系一般,在家不愿向对方说事,在外也不愿拿对方说事,年纪大了之后也开始称兄道弟,但说到底,没什么感情。高中毕业他考上了武汉一家军校,出来以后直接去了云南某军事研究所里造军火,没过两年混上了军代表,又开始全国各地的卖军火,极少着家,有时候跑到石城辖区里卖,才想起来回家瞧两眼,用我妈的话说,这人养不家。
可惜我对军火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回家听他吹嘘业绩,更怕被老爷子逼婚,所以这饭,还是不吃为妙。
莫名的,这会儿我突然想到了程语,也不知道昨晚后来怎么样了,他床上功夫如何,林寒川又满不满意?程语这小子明事理,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我给记恨上,更何况他两百万的案子还在我手上,这笔账他算得过来。
我厚着脸皮打了个电话给他,先探探态度,如果还能正常建交的话,就请他吃个饭。这是我欠他的。
程语答应得痛快,口气一如寻常,他这种选择性健忘的态度,令我十分满意。
我们找了家小饭店,灯光昏暗,请调异常,这个场景很古怪,我不知道现在对他来讲是个什么身份,代理律师?还是仇人。
我首先向他道歉,说昨晚酒喝多了不应该,脑子不受控制,做的事确实混蛋。他深明大义,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流氓么,明白的。我吞了口虾饺,说这事不怨天不怨地,只怨前世没做夫妻……哦不,是只怨经济不景气,小律师我也为混口饭吃,得罪了上面的人,以后没好日子过。
他点头微笑:这么说,是林检的意思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