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拿我做毕业论文的素材。”
阮百行愣了一下,脸色依然沉沉。他往卧室去陈远生跟着,换衣服陈远生跟着,就连上厕所也不放过。阮百行火了,一把把他搡出去,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赖着你呗。”陈远生搓着手无赖地笑出来:“赖一辈子。”他顿一顿,补了一句:“所以请你不要讳疾忌医,去做手术吧。”
阮百行看着他,冷冷地说:“赖一辈子请你另找他人,你看我像那样的冤大头吗?”阮百行说完,猛然摔上厕所门。
等他出来的时候,陈远生还站在原地,可怜兮兮地盯着地板看,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阮百行见不得他那个样子,开口道:“陈远生,你别再我面前装出这个样子,以为我会心软。我看不看病,做不做手术,也与你无关。”
“阮百行,别拿自己赌气。”陈远生抓住他的肩膀:“你要跟我生气,做完手术有大把时间,爱怎么收拾都行。”
“谁爱收拾你?”阮百行一错肩挣开他,冷冷地看着他:“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阮百行!”陈远生蓦然拔高声调,一字一顿地说:“你非要这样是不是?那也行,什么时候你去了,我就跟在后边,到时候买墓地也要连号的。你知道我早就没有多少活下去的意志力。”
阮百行一把攥紧陈远生的衣领,把他压倒墙上,低声说:“陈远生你搞清楚,你是你我是我,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半点关系?”陈远生不可抑止地笑起来:“现在你跟我说没有半点关系?既然我们没有半点关系,那么刚刚你画的又是哪个?”
阮百行颓丧地放开陈远生,慢慢说:“我看不懂你,陈远生。你这次回来之后,我不晓得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回是真的高兴,哪回是装成发怒,我小心翼翼地区别,却还是看不清。陈远生我怕了,你走吧。”
陈远生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说:“你要当情圣是吧?我成全你。”他打开门大步冲进画室去,盯着那幅未完的油画看了一会儿,陈远生忽然拿起画笔,大力胡乱地戳上去。跟过来的阮百行连忙怒斥:“你干什么,停手!”
陈远生丝毫不听他的,抱起地上的一叠画框,狠命往地上砸。阮百行一个箭步冲上来,用力扯开他,陈远生拼命挣扎,只想毁了那些画。阮百行头晕目眩,勉强扯住陈远生,厉声暴喝:“你发什么疯!”
陈远生抹了一把脸:“你连我这个真人都不要,还留着那些画干什么!不如让我帮你毁了,眼不见为净!”
“因为你早晚要离开,而那些画是要陪我进棺材的!”阮百行用尽全力吼出这一句,然后无力地松开陈远生。
两个人都不讲话,惟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