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身上那抹清甜的草香越发浓郁,从他的发间、耳后、衣领里散发出来,袅袅上升,钻入了莱昂的鼻端。
莱昂喉结滑动,无声地深深呼吸,努力克制着双手兴奋地细颤。
是因为在室内的关系么?伊安的气息比往日要浓郁许多,佳人不再遮遮掩掩,而终于揭开了面纱,笑意嫣然,姗姗地朝他走了过来。
莱昂双手几乎握着伊安清瘦修窄的后背,顺着流畅的线条,向那纤瘦的腰滑去。
伊安如梦初醒,浑身猛地又僵硬了起来。
“谢谢,莱昂,非常感谢!”神父用力咳了咳,把身子挪开,强笑道,“你真的非常……体贴。我都有点惶恐了。”
“嘿!”莱昂得意洋洋,“我推拿的手法可不是吹的,神父。普通人还享受不了我的服务呢。我还会正骨,拨筋,点穴。我有个武学师父是华夏族人,他把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了我。回头我给你……”
“不用了!”伊安吓一跳,“你就放过我这一把脆骨头,我的少爷。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不用过度保养。这样的荣幸真是让我诚惶诚恐,可不敢再消受一次了。”
自神父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骤然减弱,又变得稀薄不可闻了。
“反正,随时乐意为你效劳啦,神父。”莱昂抓起外套搭在臂弯里,笑嘻嘻地朝伊安挤眼,“我先回去拉,你也别工作得太晚。明天见。”
门合上,年轻人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伊安倒回椅子里,疲惫喘息,额头渗出亮晶晶的汗水,将一张清秀的面孔打得透湿。
半晌,他抬起手,把戒律戒摘了下来。
戒指叮当一声落在书桌上,打着转。它里面的抑制剂又用完了,需要重新填充。
而上一次补充药剂,才是半个月前的事。往常填充满后可以用两三个月都没问题的药剂,现在几天就消耗完了。长此以往,伊安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
真是……
神父走近卫生间,掬起凉水扑在发烫的脸上,对着镜子里面色潮红的自己无声叹息。
“你真是圣主派给我的考验,莱昂。”伊安苦笑。
莱昂站在深夜凉爽透骨的海风中,翘首回望着宿舍楼上亮着灯的窗户,蓝眸在星光下折射着坚冰般的光。
“你也感觉到了,是吗,伊安?”
凉风带走了他身体上的燥热,平息了他亢奋的冲动,可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火,却依旧旺盛燃烧。
青年站在风中,深深地注视了那盏窗许久,才骑上飞梭,朝庄园而去。
这个小插曲在两人心照不宣的忽略下,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相处模式。莱昂依旧每日都跑到伊安这里来帮忙,摇着尾巴跑来跑去,制造出噪音和欢笑。
而在遥远的帝都,国家安全局成立了专案调查小组,开始调查这一桩惨绝人寰的爆炸案。
每天都有官员或者涉事人被他们带走。有的回来了,有的就此失去了音讯。卡桑诺瓦里人人自危。反对派,抗议组织的干事,涉事的官员,甚至能源设计院的官员和工程师,无数人从工作单位,甚至是家中,被逮捕走。
这一场黑色风波很快就从爆炸调查案转成了一场波及全国的政治运动,党派借机疯狂互相攻击,铲除异己。政客们围坐在餐桌上,一边啃食着死难者的骨肉,一边愤慨地指控对方是凶手。
有关皇太子和路易斯皇子的弹劾折子雪片似的飞进菲利克斯皇帝的办公室。皇帝每天都在发火,连艾瑞斯皇后最温柔耐心的话语都安抚不了他。
一直到了弗莱尔的八月,帝都也已进入春天,这场风波还没有平息。各处传来的都是令人厌恶的负面消息。伊安每天着那些公文和通讯,心情沉重。
只看到政客们的互相倾轧,只看到丑陋的权利勾结,底层民众的生活依旧没有丝毫改善,那些在疾病和爆炸中死去的人牺牲得毫无价值。
帝都和卡桑诺瓦的春天来临了,可是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无数人民依旧生活在永不过去的隆冬里。
而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看着那个金发少年安详幸福的睡颜,伊安才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么糟糕。
伊安拿来薄毯,轻轻该在莱昂身上,帮莱昂脱去鞋子,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少年长得太快,这张沙发快要放不下他修长的身躯。万幸他的面孔依旧那么纯真皎洁,似夏日夜空的明月,让人看着就新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