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一家人收拾收拾都出了门一起上了陈建林的车。
陈安迪是搭车去他奶奶他,彦清是担心他们爷俩独处路上一言不合再生出些口舌来。
他一直跟陈建林说,安迪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大了,不能指望他还想小时候那样尽如人意。
可是这话说了陈建林也未必听得进,尽管他自己青春期的时候叛逆得比谁都厉害,整天拽得跟什么似的,可是如今却见不得自己的儿子犯倔。大抵太过相似的人是无法相处的。
车开到一片老别墅区,
别看这里面的建筑都有些年头,砖瓦上也爬满了藤蔓,然而,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绿化和社区服务都是一流的,在这个城市里的地位就像太上皇们的隐居地一样。陈建林的父母住在这里多年。
陈母站在门口,陈安迪下了车就小跑过去,他倒和奶奶亲。
彦清整理了下心情也跟着下车,陈建林嘀咕着:“别说时间长了,我送你回去还要去上班。”
彦清道:“基本的礼数还是得有的。那个可是你妈。”
见了陈母,彦清叫了声“陈婶”。
陈母应了,把陈安迪打发进屋子里,转身对彦清说:“我知道你们一会还要去上班,就不让你了——安迪这孩子小时候跟我时间长了,老年人,难免娇惯着了,你和他爸爸管教归管教,不过得注意方法,现在的孩子……”她一心为孙子谋福利,对彦清说了不少话里有话的话。彦清垂着眼,微笑着,只是点头。
还是在一旁的陈建林听不下了,“妈,你别说的像是我们亏待那小子了似的。彦清一天天的伺候他够累了,那小子现在成不是个物……”
彦清连忙插嘴道:“安迪挺懂事的,小孩子要长大总有这么个阶段,我记得建林你十五六岁年纪也闹出不少动静来,陈婶那时候没少为你操心。”
这话说得陈母表情松下来,“可不是嘛!那时候你谁的话也不听,见天在外面野,也就有彦清这么一个朋友——哎呀,说起来你们那时候还是朋友呢,这么多年了,哪想到有今天。”
陈建林不耐烦地拉彦清走,一边说:“妈你可真能打岔,一下子不知道又说到哪去了,我再跟您扯不起,再不走就迟到了。”
彦清被尴尬地拉着,不住回头道:“陈婶,我们先走了。安迪他——”
陈母也不怎么接他话茬,追着陈建林道:“你这孩子……晚上回来吃饭!你出差回来也没说来家坐坐。”
陈建林连连应下,一边麻利地启动车子走了。
还没出小区门,又遇上早起遛弯归来的陈父,陈建林忙靠边和老爷子打招呼。
陈老爷子做了一辈子官,如今退下来,面部表情还是惯性地比别人僵些,对自己儿子倒也罢了,看到彦清也只稍稍点头算是招呼。
彦清特地下车,以示恭敬,道:“陈叔,安迪今天就拜托您二老照看,我和建林晚上下班来接他,您费心了。”
陈老爷子道:“应该的。晚上顺便一起吃个饭。”
彦清笑道:“我们也是应该的。”
陈老爷子对他一向还客气,扭头对自己儿子道:“你看你!就是没有小清懂事!”
陈建林道:“那是!我从小就没他懂事了,您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彦清忙又道别,上车,两人方离开此地。
陈建林笑道:“不说你小时候把我家当自己地盘似的,就是咱俩一块也都多少年了,你瞅瞅你,每次来还那么紧张,怕什么呢?”
彦清道:“从前当然不怕,现在——我总觉得陈婶还认为是我教坏你了——你又不是天生弯的。”
陈建林就吃吃笑,“咱俩那点事能说得上谁教坏谁吗?不就是赶上了没办法吗?你就是爱瞎想。”
赶上了,没办法——确实,陈建林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陈建林和大着肚子的丽莎在教堂里当着神父、基督还有他的面发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时候,他嫉妒得发狂。
丽莎喜极而泣,伏在陈建林的肩膀上小声啜泣,新婚丈夫体贴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冲空冲好友眨眨眼,带点炫耀地做出“女人就是这样子”的表情。
彦清那时候的表情和之前之后都一样——他只是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