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林泄气道:“她是教徒,不能打胎。”
彦清顿觉眼前一暗,道:“你疯了吗?现在你拿什么来养小孩?你还是个学生,靠家里资助的!”
陈建林吼道:“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
彦清平时说话是不温不火的,可是这时他难得地意志坚定了,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你清醒一点!这个孩子一定不能要,想想你的前途。如果你不好去跟那女人说,我替你去……”
陈建林甩开他的手,气道:“我如果这么做的话不就是懦夫了吗?我爱那女人,不想伤害他!”
彦清也生气了,道:“那你就去做你的未婚爸爸吧!”起身大步走回自己的宿舍,把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却不知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的男人关在门外。
陈建林在门外砸门,骂道:“你这种只和男人搞的人怎么懂我的心情!你就好了!一辈子也不用担心孩子什么的!!我呢!我都焦头烂额了你还这么对待我!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踹了几脚门之后气呼呼地走了。
那是他们有限的几次闹得不愉快的经历之一,后来不知道怎么和好了,只是那之后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彦清给孕妇熬粥,甚至在陈建林考试的时候带她去做孕期检查的状况。
陈建林搂着他的肩膀奉承:“人生得一彦清,夫复何求!别人谁都不行。”
彦清挣脱他的亲昵,认真地熬粥,“你以后就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朋友不算什么。”
陈建林笑道:“讲先来后到他们就是要排在你后面的,用不着吃他们的飞醋。”
彦清才微微放了点笑容给他,道:“我还不知道你,重色轻友的家伙。”
那时候彦清是死了心的,他只是不能放着这个青梅竹马的家伙在异国一脚陷入泥淖前程尽毁……
十六年前的心软产生的后果如滚雪球一般膨胀,到现在彦清已经无比深刻地融入了这父子俩的生活中,他们成了家人,朝朝暮暮,骨肉相连……可也未必。
真正说起来自己对陈安迪来说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不管自己如何从小抚养他,照顾他,尽自己的能力满足他的要求,可是在学校老师的抽屉里放着的家庭信息表上“母亲”一栏永远只能是空白,自己连一笔一划一点点的墨迹都不会留在正式的文书上。
就连彦清本人去学校里交涉也只能自我介绍是“助理”或者“朋友”,还能怎么说?我是孩子爸爸的同居人?——如果这样说的话,只能让班任老师多了同情陈安迪家庭环境“复杂”的理由。
两人回到家里,已经三点半了。
陈安迪换了鞋就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啪地一关。
彦清有点茫然地想着自己是该继续呆在家里还是再回店里?如果呆在家里是该去敲那孩子的门还是到厨房去准备晚餐?
事情如今他真是没有信心能管好这个正在处在由男孩向男人转型尴尬期的男孩了。
结果彦清打了电话给萧,得知店里并没有什么急需赶的订单,不需要特意回去一趟。
“对了老板,”萧在电话里说,“我在门口贴了招聘广告。我们确实需要人手。”
“你是店长你决定吧。”彦清道。
然后他去厨房做晚餐。
“既然安迪今天这么不开心,那么就做点他喜欢吃的让他心情稍微好一点吧,”彦清想,“食物总能安慰人。”
于是他打开冰箱盘点可用的食材,最后决定做一道排骨冬瓜汤、一个土豆泥,再配上米饭,相信应该让人有食欲。
做饭的时候彦清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点。
陈建林今天回来的还比较准时,进门的时候锅里还炖着排骨,他耸耸鼻子奔厨房而去,没正形地从后面勾住彦清的肩,“我可是饿坏了,中午一直开会工作餐也马马虎虎没吃几口——什么时候开饭?”
彦清道:“快了。”
陈建林才发现他情绪不高,想起来道:“对了,还有安迪那小子的事怎么样了?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真是走不开。他又闯什么祸了?听老师电话里那语气好像事不小。”
彦清叹气道:“被停学反思了。”
陈建林道:“还真是我的孩子,随我。”
彦清皱眉道:“当着安迪的面可不能这么说。一会吃晚饭你和他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