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他和艾斯特斯提了个要求,他说,“我想穿的整齐一点走。”
艾斯特斯立刻让人为他准备了,圣者的那身圣者服,此刻他穿戴整齐,连手套都没有略去。
艾斯特斯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陷入深沉悲痛的时候。
海豹转头看了下,身边穿戴无比“厚重”,走的无比慢的维多,不由得吐槽了一句,“主人,横竖都是要死一次,何必那么累……”
维多摇头,对它说,“就像是一种仪式,既然我是圣者,就得以圣者方式死去。”不过话是这么说,维多觉得,可能更多原因还是觉得死的庄重一点,也不枉他做过一次圣者。
海豹懒懒地叹了口气,也懒得明白了,之前维多不断给圣教拉仇恨,已经没有几个人再相信这个宗教,等现任圣者也就是维多死了以后,系统就会判定圣教彻底没落,主角攻的任务也就完了。伊甸再有能耐,除非他敢不顾兽神的身份就地劫人,否认改变不了什么,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眼看维多已经走到了火刑坑面前,想着这个漫长又艰难的一个世界终于要结束了,维多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许笑意,正准备一跃而下,突然,伊甸走了上来,维多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真要劫人,想都没有想,直接往前倒。
伊甸立刻把人抱住,两个人一起倒了下去,眼看火舌就要烧到维多的脚,两个人突然停止了下坠,伊甸抬起头,自己的特制斗篷挂在了火坑墙壁上。可是这改变不了,两个人目前的困境。
维多看着那张基本不会出现表情的脸上的慌张,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觉得有些好笑,紧跟着就笑了出来,他说:“你这是干嘛呢?”
伊甸摇头,“我不知道。”
维多继续笑:“你是担心我死了,你就完不成任务了吧?”
伊甸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他,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他的笑张扬、不屑、好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连他都认为,这个人一定是没有心的,不在乎任何人的好,不会为世界里任何一个人打动。
可是,越相处他越明白,这个人看似非常强大,什么都不缺,骨子里却盛了那么一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
火山的时候,他听见自己无心的那句担心,眼里出现的诧异,伊甸至今难忘。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一直那么强,所以他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挡在人前;他一直那么强,所以他包容了一切弱者,他不和他们计较;他一直那么强,所以他的计划,再过分、再不可思议、再让人捉摸不透,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一个人是不是做不到……
他只要一想到,这么一个人,要是哪一天在自己看不见地方,脸上再没了这种笑容,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每个世界都这样吗?”
维多“啊?”了一声,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
伊甸搂着他的手又紧了一些,然后他发现,抱着的人突然变轻了,他意识到,哪怕他们距离下面的火还有一段距离,维多的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了这么高的温度,而火坑下面被布了封魔阵,他除了身体的体质还在,根本使用不了魔法,他连忙向上求救,艾斯特斯也在想办法,可是下面的温度太高了,只能让人现解开魔法阵,这需要时间。
而维多已经等不了了,看着眼前为自己满脸焦急的伊甸,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他很想摆脱这个怀抱,对方却越抱越紧,下巴紧贴着他的额头,冰凉的皮肤触感和两个人身处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维多忍不住贪恋更多,下意识伸出手回抱住了他。
感觉到维多的举动,伊甸下意识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维多?”
维多没有说话,身上的炙痛已经越来越明显,第一次他受伤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几乎是本能,他的手指撕开他身后的衣服,紧紧抠入了他的肩膀。
伊甸一声都没有吭,身后的剧痛,也没让自己产生半点松开他的念头,甚至觉得,如果这样能让对方好受一点,再用一点力也可以。这个想法一出来,伊甸就愣住了,缓了一会才缓过来,低头用额头蹭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办,有一点在意了。”
番外
伊甸被艾斯特斯救上来的时候,维多已经被烧成了灰烬,伊甸也没了意识,却依旧维持着怀抱一个人的姿势。
大约过了一整夜,伊甸才慢慢醒了过来了,手腕处灼热的痛感还记忆犹新,这是任务失败的系统惩罚,他躺在床上,三只已经比他高出许多的兽人幼崽,围在他的身边,哭得一个比一个凄惨。
伊甸无暇去顾及他们,他问身边的智脑,“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智脑回答他,“任务失败后,有二十四小时的滞留时间,现在还剩下五个小时。”
“可以直接返回中转站吗?”
“即使扣除积分?”
伊甸或者说严延点了下头,“即使扣除积分。”
智脑迟疑了,它说:“严延,你是不是对那个叫维多的穿越者动了心?”
严延没有否认,他只是说:“我知道我们不一定能再遇上,所以,我想立刻回中转站,也许还能遇到他。”
智脑听到这,大概就知道自己的宿主栽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严延,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严延是主角级穿越者,他出现在配角级穿越者的世界并不是系统漏洞,而是他花费了大量的积分才强行进入的。
在严延的上上上一个世界结束之后,严延和智脑返回中转站,严延发现自己的一个脚趾变透明了,没有任何感觉,用手却碰不到它,当时严延就知道出问题了。接下来他每ko掉一次对手,脚上变透明的范围越大。
他询问智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原因,智脑回答不上来,斟酌了再三。他们决定选择返回配角级世界。他想验证一件事,他身体的异样到底是因为他ko了同等级的穿越者,还是只要是穿越者,都会这样。
他是主角级穿越者,相对于配角级穿越者有更多优势,智脑以为自己的宿主应该能很快解决掉另外一个穿越者,却不想系统突然又提示,出现了第二个穿越者,也就是维多。
维多的数据很古怪,一开始智脑以为是因为他延迟进入,才引起了这样的变化。再后来,维多不按常理出牌,大乱剧情,智脑光去猜他要做什么,都死机了好几次,也就没有在意他的数据问题,一直到兽人和人类的战事停下来,维多被关进监狱,他的宿主开始忙活重整圣教的事,它才想起了一开始留意到的维多身上的问题。
“维多绝对不是普通的穿越者。”当时智脑就驽定的对自己宿主说道。
其他穿越者可能不知道,陪着严延一路成长,经历了无数奇葩事件的智脑却有印象,有一次系统bug,另外一个穿越者没有出现,等于白送了严延一个积分礼包,可是,智脑却在目标列表里监测到了一个古怪的穿越者的数据。
严延听它说了以后,一人一智脑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系统在出现bug后,为了不让世界因为这个bug变化更大,于是暂时拟出了一个穿越者。
而维多的数据恰好就和那个时候出现的数据属于一个类型。
不过,这样的穿越者穿越一百次也不一定能碰上一个,它认为还是把严延的身体问题搞清楚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谁想,严延任务失败了不说,居然栽在了那个古怪的穿越者身上……
它的宿主在沉默了几秒后,回答它,“我没有忘记。”
智脑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听说他醒了的兽人还有艾斯特斯也跟着进到房间,兽人们一边指责他,为了一个叛徒,要放弃他们。一边又是心疼,觉得他们的兽神太深情,那个人有什么好的,它们都听里奥说了,当年的战争,就是那个人引起的,他不喜欢兽人,在背叛兽人后,还在人类世界内造谣,说兽人都是从地狱来的恶魔。
总之,实在是太坏了,一点都配不上它们的兽神。
艾斯特斯在旁边听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从其他兽人那里知道,这里很多兽人,都是会长一手带起来的,现在却这样说会长。它们知不知道,会长的牺牲……
忍了又忍,才没把它们全部撵出去。
终于等它们说够了走了,他才坐到依旧面无表情的伊甸身边,“它们不懂,但是,我懂。会长的牺牲不会白费,我和里奥会继承他的遗志,只要我活着一天,兽人和人类永远不会开战。”
伊甸这才转过头,对他点了下头。
两个人本来就不熟,话说到这个份上,艾斯特斯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简单的表达了自己以后会尽可能帮助他后也走了。
“唉……”智脑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宿主,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是帮你申请迅速返回中转站吧,虽然说,他早就出去了,不过也许他还在那里休息呢?”
不想这一次严延自己拒绝了,他说:“不用了,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
他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舔了舔牙槽空掉的位置。当时牙齿断掉的时候,只是有一点疼,虽然有碍观瞻,他和维多都没有去管它,后来牙根一点点在牙槽里烂掉,他不得不让让智脑协助自己,把整个牙根挖了出来。
伤口总会愈合,牙齿却没办法长齐,空出来的牙床,在这个时代没有技术能换另一颗假牙。以至于他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智脑给他挖牙根的时候,简单粗暴,强行拔出,满嘴都是血,还有……
有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