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以一己之力,用自己的真实补牙经历,单挑主流论坛上的那些恶势力发帖者,恶势力指责他是医院的托儿,严井则反驳他们耍阴谋,据理力争不算,还强词夺理,倒也为“诚智牙科诊所”挽回了不少名誉。
吵得正在兴奋头上,因此严井这两天几乎也没怎么睡,辛旭宇进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直到人走得近了,他才反应过来要打招呼:“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和你说的一样,调查下来的结果,医院本身没毛病,问题应该是出在那些病人身上,如果能见到那些病人,当面对峙的话,其实事情就好办多了,我能想办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些东西来,可是……”辛旭宇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他把前两天换洗下来的衣物全部扔进滚筒洗衣机里,又从衣柜里翻了一条浴巾,“我去洗澡了,一会儿就出来睡觉,你把床理一下,这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能睡。”
“嗯,知道了。”严井手上没停,嘴上一口应下来,心里却反复琢磨着刚才辛旭宇说到的关于和病人当面对峙的那些话。
他想到自己那个和母亲分居多年的父亲,似乎在消保委有个挺大的官衔,不知道拜托他的话,是否能帮到辛旭宇的忙,尽管父亲从多年前起就一直试图和他联系,但出于对母亲的偏心,严井一直冷冷的,并不怎么理睬父亲,可如果欠他一个人情从而能够帮得上辛旭宇一把的话,严井还是愿意打个电话试试。
辛旭宇听到严井应下来,心想自己都这么累了,严井再懒也该体会他的心情,只整理一个床铺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就放心地进去洗澡了。
可谁知他走出浴室,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严井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点移动过的迹象都没有,床上与他去洗澡前的状态一模一样,垃圾依旧堆的满床都是,甚至连一个在洁癖的辛医生眼中能躺下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这无异于给身心疲惫、满心期待着洗完热水澡出来,就能睡上一觉的辛旭宇当头泼上一盆冷水,两天没有睡觉的人本身脾气就大,再加上同样的事辛旭宇已经念念叨叨对严井说过不下几十遍,每次的每次,直到最后永远都是辛旭宇再也受不了邋遢自己整理,严老师只是应下,从来就没有真正动过手。
辛旭宇现在已经为医院的事情心烦透顶了,想不到回到家里竟然也同样要烦,对严井怎么说都“左耳进右耳出”的个性已经忍到了极致,怨气的积少成多,今天的小事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他的怒火。
怒火在胸中雄雄燃起,辛旭宇甚至有些失控,他飞速走到床的另一边,在严井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抽出自己的床上用品,接着竟整个掀起床单,盖到后者身上。
“带着你的铺盖滚下我的床!”辛旭宇怒气冲天地说,口气坚决得像是军官在命令下属,而不是对待自己的情人。
严井一愣,拉下床单,莫名地看着盛怒的辛旭宇,在他看来,他不过是没有把床理好而已,他现在理就是了,有必要这样发脾气么,严井知道辛旭宇累,但他同样也连续在网上奋战了两天,为的还不是辛旭宇的医院?
现在竟然被这样对待,严井也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特别是辛旭宇这种冰冷的语气和那句伤人的话,让严井忽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类似“包养的男人”似的角色,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
这样的认知,让严井气不打一处来,习惯于口是心非的人,对于情绪的隐藏往往比任何人都要深,他并不怎么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往往在有一点迹象时,就被极强的自控能力掐灭在萌芽之中,但一旦被碰触到底限,达到爆发的临界点时,暴发的威力通常比经常发火的人更严重。
“你算什么意思!?”严井拎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站起来,唰地一下把床单扔到地下,床上的东西散了一地,他的语气当中同样也盛满了怒气,甚至比辛旭宇更甚,“当我是你养的么!?我既不用你的钱,也不靠你的房子过日子,你他妈的凭什么对我这么说话!?”
辛旭宇其实在刚才说出那句话时就后悔了,他后悔不该用那么伤人的口气乱吼,且在听见严井的心里说到他也为自己的事熬了两夜之后,更是有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心里甚至有些从未出现过酸涩的泛出,但是莫名的自尊,使得他说不出道歉的话,连改口都做不到。
但是听到严井接下来说的话,却又无形中又在他的怒火上浇了一层油,他激动地回道:“你的确不是我养!可家务是我做,你什么时候做过一星半点!?见过懒的男人,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懒的!之前大家都有工作,你懒一点我忍着,毕竟我上班可能比你空!现在呢!?你天天闲在家里上上网、嗑嗑瓜子、吃吃零食,我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能主动分担掉一点!?更何况只是让你理一下床,也没让你做什么力所不能及的事,有这么麻烦么!?要了你的命,断了你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