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那边,或许是太过失望,或许是为了斩断回头的念想,又吐露了更多真相。
“过去这些年,我配合你演了不少戏。你怕背上包养的污名,我就一遍遍告诉记者,说你和郑先生的传闻是无中生有;你觉得这样说服力不够强,我们就对外宣称,说我们的契合度高达89%;你又觉得光讲契合度不够浪漫,我们就创造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恋爱故事,给你拿去当综艺节目的谈资;你需要证明自己过得幸福,我就经常陪你拍照,那些看上去真的不能再真的‘抓拍’,其实每一张都在私底下排演过;你还想表现自己的孝心,所以,我爸妈攒了十五年工资买的房子,就变成了你买给他们的……”
说到这里,江柏惨淡地苦笑了一下:“回过头来想想,你能背叛郑先生,凭什么不能背叛我呢?这两天的出轨门,大概就是给我的报应吧。”
“放你娘的狗屁!”
昏黑的客房里“哐啷”一声巨响,谢砚面目扭曲,抓起电脑用力摔向了地面。
青果客栈的小客厅里,磕过的瓜子壳积满了一箩筐。
“他完了。”
程修抓起一把瓜子,边看直播边磕:“先出卖最亲近的人,再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人设崩塌,声誉全毁,现在这部仙不仙的戏都不一定能拍完……我已经预见到了他惨遭雪藏的天理报应,值得再磕一斤奶油瓜子以示庆贺。”
“再放一挂炮仗,我明天去买。”戴逍补充道。
“奶糕呐?”
什么都不懂的铃兰借机讨吃的。
“行,奶糕也记上。”程修大方地答应下来,又怕不保险,转头向郑飞鸾确认,“老大,你不会对他手软的吧?”
“不会。”
郑飞鸾摇了摇头。
昨天风波伊始,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当年赠与谢砚的锦绣前程全部收回来。今天听到江柏说,连所谓89%的契合度都是杜撰出来的,那就连最后一点宽容都没有了。
从今往后,他不想再在任何荧幕上看到谢砚。
何岸这会儿正枕在他膝上打盹,眉目乖顺,身体向内蜷缩,是个容易激起保护欲的姿势。郑飞鸾伸手勾了勾他弯翘的头发,心里跟棉花似的柔软。
何岸,你也不用再看到他了。
程修吃了颗定心丸,愉快地朝铃兰比了个V字:“坏叔叔被爸爸打败了,明天铃兰有两块奶糕吃,跟我念:两!”
“两。”
铃兰乖乖学舌。
“数数的时候这念二,会不会教?”
戴逍扬手一拍,嫌弃地把那V字给拍折了,专心教铃兰念二。
程修继续咯啦硌啦嗑瓜子:“我觉得吧,这个江柏痴情归痴情,自己的问题也很大,光是能看上谢砚这一点,就说明他的品位不怎么样……”
他突然囧了一囧,自知说错了话,单体攻击不慎放成群攻,于是默默端起奶茶抿了一口。
“没事。”郑飞鸾坦承,“我的品位确实不怎么样。”
对谢砚这样的轻易动了心,却要经历过千磨百折才明白何岸的好。他的品味,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今晚的客栈没有客人,红灯笼早早便熄了,庭院幽暗,衬得一楼两扇相邻的窗户分外亮堂。
何岸倦意正浓,梦中听见嗡闹的震动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正偎着郑飞鸾的腰,藏在他投下的那片阴影里安睡。铃兰也抱着小鸡崽,呼呼睡得香甜。
“醒了?”
郑飞鸾低头问。
持续不断的嗡鸣声是从郑飞鸾手中传出来的,何岸刚醒,意识还懵憧着,就问他:“不接吗?”
郑飞鸾说:“是你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