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危难关头,铃兰突然从浑浊的空气中嗅到了一缕特别的信息素,又红又鼓的金鱼眼一下子亮了。
“爸爸——!!!”
她凄厉地嚎哭起来,朝信息素的方向奋力伸出手去。郑飞鸾挤开人群大步而来,及时将她抱了个满怀,又一把圈住何岸的肩,牢牢揽在了身畔。
铃兰坐在郑飞鸾臂弯上,突然就不害怕了。
她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笼罩着,它是如此沉稳有力,像一把融进骨血的保护伞,铃兰躲在下面,滋生出了一股坚不可摧的信念:哪怕最穷凶极恶的人,现在也碰不着她一根汗毛。
于是她雄赳气昂地抬起了小脑袋,悬着泪,气鼓鼓地瞪了那群踩烂她风车的坏人一眼。
何岸也下意识往郑飞鸾身边靠了靠,肩膀有暖流涌入,踏实又安心,就像风雨交加的台风天坐在飘窗上,任他外头黑云压城,却不必担心沾上一滴雨。
戴逍紧随其后,也跟着郑飞鸾挤了进来。
他来之前就把外套给脱了,张扬地露出了机械齿轮与蒸汽机纹身,再加上发达的肱二头肌,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郑飞鸾更是眼神阴沉,要把人生吞活剥似的。
两个体格威猛的Alpha化身左右护法,把何岸与铃兰围在了当中。
旁观者忌惮他们,开始退潮一般往后散去。
那领头的姑娘一看架势不对,好不容易撞上的立功机会要毁于一旦,急忙上前一步,梗着脖子喊:“你们干什么,想把人带走啊?”
她喊得响亮,心里却阵阵发虚。再一看,人群中起码有二十部手机对准了自己,她们是正义的一方,占着理,根本不必害怕,反倒可以借机营造一种胆魄过人的形象,便又壮起了胆子,质问郑飞鸾:“你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有人嘀咕:“刚才那小孩儿叫他爸爸……”
“爸爸?”
领头羊一声蔑笑。
她见郑飞鸾相貌出众,却穿着一身西装马甲配衬衣,明显的服务生装扮,倒和穷兮兮的客栈老板般配得很,更加看他不起了,讥讽道:“你还护着他呀,你头上都绿成草原了知道吗?”
围观人群顿时哄堂大笑。
那姑娘又说:“他前两天刚睡了别人的Alpha,你最好带孩子去查个DNA,万一不是亲生的,还可以省一笔抚养费呢。”
诋毁血缘的笑话往往能把人踩进泥土里,围观者没了惧意,又纷纷聚回来,开始变本加厉地往前挤,想要连Alpha一起围追堵截。
郑飞鸾勃然大怒,忍不住把手伸到颈后,揪住了信息素隔离贴的一角——他已经很久没释放过压迫信息素了,那是他最为强悍的武器,只要撕下颈贴,他可以在一秒之内让这帮人彻底笑不出来,颤抖着为他们让路。
但是……但是不行。
何岸还在身边,他的压迫信息素会让何岸感受到比旁人剧烈百倍的痛楚。
“没关系的。”
犹豫间,耳旁响起了极轻的低语。郑飞鸾转头一看,只见何岸握着一只漂亮的桃红色香囊,朝他晃了晃,然后用它严严实实捂住了自己口鼻,同时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来,削他们。
心意相通,一个眼神抵过万言。
郑飞鸾得到何岸的许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抱稳铃兰,一把撕开了后颈的隔离贴。
“你想干……”
立竿见影的,那领头的姑娘刚意识到不对,责骂的话还没出口,突然神色一僵,变作一只拆了铰链的木偶,带着满目惊恐缓缓地跪了下去。
磨坊广场中央犹如炸开了一剂神经毒素,围观人群一个个毫无心理准备,同时软了腿脚。
体力仿佛从天灵盖被一管子抽空,舌头发麻,牙齿打战,脑中晕疼难忍,像被巨浪狠狠拍穿了耳膜似的。有的连手机都握不住了,滑出掌心,重重砸裂在青石板上,有的出了一额头冷汗,唇色白如石膏,甚至还有几个特别脆弱的Omega直接就吐了。
“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