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鸾真急了。他受不了Omega低声下气的样子,想一把捉住他的手腕,告诉他别难过,只要是你做的,不管什么我都甘之若饴。可身体依旧毫无反应,如同一具游离于意识之外的木偶。
某种可怕的力量禁锢了他,阻止他表达对Omega的感情。
“飞鸾……”
Omega轻轻唤他,惧意与爱意在眼中流转,最终还是爱意胜了一筹。他伸出手,像教小孩子用餐具那样引导郑飞鸾握住了汤勺:“喝一点,就一点点……听话。”
凌晨一点,窗外漫天风雪,单薄的玻璃隔去了烈风,隔不去骨剌剌的尖锐呼啸。
郑飞鸾一勺一勺喝着银耳汤,Omega安安静静枕在他腿上,注视着他下巴的硬朗线条、喉结的吞咽动作,目光眷恋又热切。
“飞鸾,好喝吗?”他问。
郑飞鸾点点头。
于是Omega满足地笑了,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慢慢圈紧,鼻尖埋入毛衣的皱褶里蹭了蹭,像个热恋期不知羞的少年。
灯光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迷离的浅棕,看着很活泼,也很温暖。
“飞鸾,昨晚程修给我打电话,说你又冲人黑脸了,脾气差得鬼见了都怕。我就想,你大概要来了吧,不是这周,就是下周,总之不会太晚,我得趁早准备……谁知道挂了电话没多久,你就来敲门了。”
他眉心一蹙,点着指尖算起了日子:“上回……我记得上回你是十一月十八号来的,今天才三十,隔了还不到两周,以前明明都要三周多的……”
他扯了扯郑飞鸾的衣摆,担忧地问:“飞鸾,你最近怎么了,压力太大了吗?”
坐在床头的男人却一言不发。
郑飞鸾当然想说话,他有太多疑问,尤其当听到那个不该和Omega有任何交集的旧下属的名字时。但他被铸进了一具钢铁浇成的躯壳里,言行受限,只能按部就班地做固定动作,连一句安抚都说不出口。
忽然,他感觉腰被束紧了,Omega再一次抱住了他,肌骨碰撞的力道那么大,就像一枚石章砸进印泥,溅出了殷红的汁液。
“飞鸾,我当然……当然是想见你的,可你来得太频繁了,这不是什么好征兆……”Omega有些激动,“程修要我别担心,说你年末事情多,难免会比平常忙。这个理由骗得了别人,怎么骗得了我?你这个人,就算不在年末,忙起来也一样不要命的。”
他抓了抓郑飞鸾结实的背肌,温暖的毛衣料子滑过指隙,攥进了掌心。
“……你习惯把权力都握在自己手里,不管做什么,非要亲自定夺才安心,可是你不放权,人家怎么帮你分担工作呢?飞鸾,久盛不是一家小公司,它很庞大,也很成熟,是有容错能力的,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精力去追求一种不必要的完美呢?赚了钱,也得有身体去花啊,对不对?”
Omega稍稍起身,期待地望着郑飞鸾,似乎是希望他能点一下头,答应从此权衡生活与工作,不再二十四小时扑在事业上。
面对这份无私的关怀,郑飞鸾胸腔发热,几乎要脱口而出,应允他的一切要求。
——别担心,我的身体很健康,体格壮硕,不常生病。
——我会重新梳理我的行事风格,学着淡化集权者的思维,把该下放的都下放。
——我刚得到了一段来之不易的长假,接下来的时光都是独属于你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永远不结束它。
……
然而,在Omega黑亮的瞳仁里,他看到了一个无动于衷的自己。
“算啦,程修说的你不听,我说的你也记不住,天一亮又得忘光……大概非要把自己折腾垮了,你才肯长教训。”
Omega放弃了沟通,自我安慰地笑了笑,接过空碗,下床去厨房清洗了。
离开床铺时,他的裤管被勾起了一段,露出了白里透粉的脚脖子。郑飞鸾瞧见它,体内一阵莫名躁动,痒意从脚底一路游窜到心口,侵髓入骨地闹腾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跟着下了床,尾随Omega去了过道。
Omega没留意,背对着他打开了水龙头。
水柱倾泻而下,冲洗过十根手指,根根修长,在灯光下白净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