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的笑容凝固了:“为什么?”
戴逍很诚实:“省钱。”
“那何岸凭什么有单间?”
戴逍动作一顿,搁下宽刃刨刀,用一种“你是不是弱智”的目光看着程修:“因为他是Omega。”
成年Omega和成年Alpha睡一间房,相当于一块嫩羊肉端到虎口旁,定力再好也得滚到床上去。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程修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他挠了挠脖子,内心还是十分抗拒和一个初次见面的Alpha同居。
Alpha这类生物强势又野蛮,老爱胡乱释放信息素。程修虽然不像Omega那么敏感,却也有自我保护意识,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就草率答应,跟冒冒失失搬进狼窝没多大区别。他就说:“那你也给我腾个单间呗,反正你这客栈……”
他环顾了一圈:“入住率也不高。”
戴逍立马黑了脸。
他的客栈确实快倒闭了,但这事属于自黑可以、黑我滚出的类型。程修这么一戳痛处,他粗声粗气:“哼。”
程修:“不、不行吗?”
“不行。”戴逍断然拒绝,“我一个人住得好好的,肯牺牲隐私送你张床位已经够良心的了,别得寸进尺。”
他啧啧两声,赏给程修一个不识趣的鄙夷眼色,抄起刨刀继续干活。卷木花一层一层往脚边堆积,蓬松薄软,很快淹没了脚背。
他一边刨一边说:“你也别不开心,我这么跟你说吧,客栈里的每间房都是挂在网上的,少一间就少一笔收入。最近客栈竞争激烈,利润又不高,凡事都要精打细算,能省则省。我现在已经下架一间主题房了,要是再下架一间,今年肯定要亏得血本无归。你知道钱有多难赚,工商局那帮人有多难缠吗?
“再说了,我一个人挨饿没关系,我的猫挨不了饿啊。你进来的时候看见没,就那只——蹲在屋檐上特肥的那只,一天八顿饭,吃不饱就死命嚎,还去抢隔壁柯基的狗粮,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就这只猫,不夸张地说,一年至少要吃掉我大几千块……”
戴逍口若悬河,头头是道,从六百六的食量讲到客栈的成本控制,从行业恶性竞争讲到实体经济泡沫,归结起来一句话:搭床可以,空房免谈。
程修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举起了小白旗,服从分配。
戴逍这才拍拍工装裤站了起来,放下刨刀,扶正那块被削平的木板往地上用力一敲,震落了无数纷纷扬扬的细木屑。
他把木板挪到墙边放好,伸手一指角落的破屋,对程修说:“帮个忙,去库房再找几根差不多的木头出来,我给你把剩下的床板加工了——注意啊,挑霉斑少的。都是拿以前的旧床拆的,堆了好几年了,能凑出一张新床不容易。”
程修傻了眼:“什么?!”
戴逍看他少见多怪,粗声粗气道:“什么‘什么’?不做床,你自己掏钱买吗?”
“……”
程修仰望苍天三秒钟,挣扎着认了命,一头钻进库房挑床板去了。
住房问题得到“顺利”解决,当天下午,程修就拥有了一张量身定制的床——宽度一米二,长度一米八,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只差没贴心地削成人形。躺上去翻个身,每块床板都跟要折了似的在那儿咯吱咯吱呼天抢地。
程修气不过,威胁戴逍:“我晚上翻身特别频繁,可能会吵死你。”
戴逍一脸无所谓:“你随便翻,比我呼噜声大算我输。”
“操。”
威胁失败,程修咬牙骂了声脏。
晚上两个人在僵硬的气氛中上床睡觉。程修闭目养神,躺着一动不动,旁边戴逍冷不丁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一带二,应该干三份工。”
卧槽,要脸吗?
程修一屁股弹起来,劣质床板在底下发出了凄哀的尖哮:“一带二?铃兰还没六百六重呢,你好意思算一口?!”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婴儿不算人啊?当人家干爹还不赚奶粉钱,你哪儿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