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池抿嘴笑笑。
叶凤霞又叶国盛拿了水杯水壶之类,叶国盛也没帮上什么忙, 便走到床头柜前要打电话,叶凤霞问:“爸,你给谁打电话?”
“给老张。”
“老张是谁?”
“买牛的。”
“你要把牛卖了?”
“是啊, 眼睛不行了,怎么养牛啊?”
“什么眼睛不行啊。”叶凤霞简直要生气了,说:“都跟你讲了,做了手术眼睛就会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你不要想那么多啊。牛好好的头着,回头还可以帮你干点活儿,你现在卖了怎么办?”
见女儿有点动气了,叶国盛只好放下电话,笑着说:“行行行,先不卖先不卖。”
叶凤霞这才作罢。
收拾好之后,叶凤霞去了西厢房睡觉,叶国盛把门关上,和叶池说了一会儿话,让叶池先睡觉,他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住院了,想着要开刀了,想到开刀的过程中,万一出了意外,要是瞎了,那他就不活了,免得连累女儿和孙子;那要是死在手术台上呢?
老爷子对白内障手术一无所知,全靠脑补,越脑补越害怕,最后睡不着了,在心里设想着要是自己这关闯不过去,他该怎么办,翻来覆去地想,他想叶池妈妈可能不会回来了,他就把叶池托付给女儿。
女儿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再养一个叶池怎么办呢,负担太重了啊,不能再给女儿增加负担,可是把叶池托付给别人,他又怕叶池被虐待,叶池那么好,要是被人虐待了怎么办啊。
还是让女儿养吧,他把牛卖了,鸡卖了,房子卖了,地也卖了,都给女儿,只要女儿给叶池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其他不用过问,养到十八岁就行,对,十八岁叶池就懂事儿了,剩下的路让叶池自己走。
老爷子这么想着还不放心,他坐起来,打开床头的灯,从桌子找到叶池的练习本,撕下来两张,拿出日常用的笔,趴俯在桌前,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写:
“写给十八岁的叶池——叶池,爷爷这信是写给十八岁的你,你小时候就懂事,十八岁更应该懂事,爷爷年纪大了,没法陪着你长大,可是又怕你一个人不行,所以爷爷把tuofu给你姑姑,原谅爷爷刚刚用了拼音,实在想不出来那两个字怎么写,快七岁的你,和爷爷说过,不会写的字用拼音。
“你肯定能看懂的,对吧?
“这个时候你该和你姑姑他们生活十多年了吧,你姑姑和姑夫生活不容易,也没有养你的yiwu,是我kenqiu她给你口饭吃,让你活下来。
“你现在十八岁了,和所有的十八岁孩子一样,也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没有爷爷没有奶奶,也没有爸爸和妈妈可以yikao,你要自己独立,自己养活自己……”
叶国盛没什么文化,通篇都是朴素的言词,歪歪扭扭的字里夹杂着一个又一个的拼音,写了许久才写好,写好了脸上的泪水也干了,把信叠好了,从柜子里抹出信封,又给叶凤霞写一封。
写完之后,他总算安心,刚坐上床,叶池醒了,叶池揉揉眼睛望着叶国盛喊:“爷爷。”
“嗯。”
“我做恶梦了,我害怕,想和你睡。”
“过来吧。”
叶池迷迷糊糊地爬到叶国盛的床上,搂着叶国盛的脖子,没一会儿轻轻地鼻息声传入叶国盛的耳中,无形之中平抚了叶国盛的紧张,叶国盛可能心里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没一会儿他也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去跑步,不过顺子来了,他跟着顺子去山上摘了菜,去市场上卖,因为摘的不多,所以卖的很快,回来的路上,叶国盛顺便和顺子说了自己要去医院动手术的事儿。
顺子吓了一跳:“要动手术?”
“嗯。”
“什么病?”
“白内障。”
顺子也不大了解,反正听说要动手术,就觉得事儿挺大的,倒是叶国盛故作镇定地安慰顺子说:“没事儿,我过两天就出院了。”
顺子一听,也就相信了叶国盛。
叶国盛剩下不好的话,暂时也就没有说,与顺子分开之后,叶国盛回到家,看到了叶凤霞,却没有看到叶池,叶国盛好奇地问:“叶池呢?”
“去明放奶奶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