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果一年能结四次果实,每次的数量都不多,因为味道好,大家都很喜欢。山林里的几株玫果丛,每一株都有族人守着,一等玫果成熟,就有人依次来采摘。”
沐野的声音还算平稳,语速却逐渐慢了下来。
“临走前我带走的那些玫果,还是攒了很久才积累下来的。”
“原来的时候,枝头上从来不会积累这么多的玫果,早就,早就该有人把它们摘走了……”
饱满又鲜嫩的果实从沐野手心里滚落,男孩清瘦的背脊不堪重负地弯折下来,他像是站都站不住,只能缓慢地弯腰蹲下来,任由嫩红色的果实在他身边洒落一地。
现在,再也不用忙着把这些果实依次平分给别人了。
沐野哭了很久,从沉默到嚎啕再到失声,他很难过,又很茫然,胸口空落落的,灌进了冰凉的风。
他弄丢了回家的路,过去的十八年像是被刚刚被剪断线绳的风筝,看还是能看得到,却始终要提心吊胆地担心着下一秒的彻底消失。沐野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记忆没有差错,每一寸花叶草木也没有差错,差别只在人的痕迹,所有痕迹都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想不明白,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造成现在这般残忍的模样。
沐野哭完之后,连眼角都是红透了的,白沧用清水仔细帮他洗过脸,让好不容易发泄完的男孩能更舒服一点。
矮丛里所有的果实都被白沧用水套包裹着采摘了下来,一股脑全部存进了星野里,连滚落在沐野脚边的那些都没落下。记下沐野所说那些话的圆石被放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稳稳当当地封存起来,放进星满里。
“你的故事很安全,它不会丢。”这些话白沧对沐野说了两遍,一次是在他哭的时候,一次是在他平静下来之后,“就算所有东西都不见了,也还有我,我帮你记着。”
沐野看起来还是很难过,但幸好,他能把难过表现出来,而不是倒灌进心田里,催生苦涩的芽。
他们来到了溪水对面的森林里,溪流上没有桥,沐野是被鲸鱼抱着渡过去的,他对溪水这边的每一棵树也都很熟悉。
沐野情绪稍稍恢复了一些,就能慢慢和蓝鲸先生正常地说些话。白沧问他问题,他也能回答。
白沧一开始就注意了一件事,沐野说过的那些事情里,大多数都是他小时候的记忆。至于那些族人不喜欢他已经兽潮时赶他走的事情,他却只字未提。
等白沧问起后来的事时,沐野的话里才显出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