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百超也跟着笑起来,气氛变得缓和。徐少杰拦了辆出租车。把马百超的拐杖扔到后备箱,扶着他坐进去。徐少杰把包扔在一边,拿起马百超的受伤腿,搭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扶着,这样就不会磕着,撞着。
“你怎么回来了?那边忙完了?”马百超的心里很忐忑,看到徐少杰镇定的模样他更忐忑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没呢,刚做完数据流图。他们那个厂要做企业资源计划,挺麻烦的。”徐少杰皱了皱眉,马百超歪着头看他的侧脸,总觉得徐少杰又瘦了,脸颊几乎要凹进去了。
“你是回来忙什么?学校里有事?”马百超小心翼翼的询问,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乖巧过。
“不是。”
“那是…”
“我回来看你的。”徐少杰转过头看着马百超,眼镜滑到鼻梁上,他没有伸手去推。“我听甜叔他们说你骨折了,还以为你又出去泡小帅哥找借口呢,后来想了想,对于你来说蛋刀的诱惑力好像更大一些,就打电话问了问,还真骨折了。你人品那么恶劣,肯定没人管,我就回来了。等你石膏拆了我就回去。”
徐少杰的直白,让马百超一时无从以对。他隐隐约约也猜到徐少杰是来看他的,但是他不敢肯定。徐少杰那天走的那么绝,马百超以为自己的葬礼他都不会来呢,结果趾骨骨裂,这么点小事,徐少杰就从青海赶回来了。马百超一直是个很自恋很骄傲的人,但是这次却妄自微薄了。他高估了徐少杰,也高估了自己。
马百超的家很快到了,一路上他都在胡思乱想,他甚至连如何对待徐少杰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理智的想。徐少杰就坐在他身边,半眯着眼镜,自己的腿还带搭在他腿上,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那种温暖似乎可以把人渗透。马百超觉得他的心乱了,就像那天被徐少杰从警察局领出来,吃着他剩了一半的方面便,乱的找不到头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迸发而出的感情让他不知所措。
徐少杰扶着马百超从车里出来,打开单元门,马百超驾着拐杖,刚想要往里进就被徐少杰拦住了。“你把拐杖给我。”徐少杰身后的书包已经背到身前,他把马百超手里的拐杖拿出来,放到单元门里面,小心的立住,然后走到马百超身前,蹲下身子。“你趴我背上,我背你上去。”
马百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徐少杰没有他高,瘦瘦的,肩膀窄的总觉得背上双肩书包,肩带就会不停的掉下来。但是自己却放心的趴在他背上。马百超抱住徐少杰的脖子,紧张,却并不感到害怕。“你行么?要不我自己走吧。”
“不行。骨折不能着地,不然养不好,一定不能磕不能碰。”徐少杰一本正经的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马百超背起来。
“你怎么懂这么多?你家里有人是大夫?”
“我今天...下飞机之后…百度的。”徐少杰的气息不稳,马百超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小心的抱着他的脖子,尽可能让自己轻一点,虽然这是徒劳的。
马百超家在六楼,平时一个人上楼都会气喘嘘嘘。何况背着一个130多斤的男人,而徐少杰一次也没有歇,马百超让他歇一会,他就喘着气说一句,别磕着。这么短的路程,徐少杰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汗水越来越多,从徐少杰的脸颊掉到马百超的手背上。顺着马百超卷起的衣袖的手臂一点点滑进去,马百超觉得这温热的水迹似乎有着炙热的温度,被它触碰过的皮肤甚至被烫的发麻,他知道这是错觉却没有办法从这种真实的感觉里逃离。
马百超不记得有多久没人背过自己了,好像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是爸妈都在,有一次马百超发烧了,爸爸就这么背着他,因为难受,马百超一直在他爸爸的背上哭闹,马百超他妈就在旁边跟着一起哭。那么多年了,小时候的马百超一直是同学们羡慕的焦点,他最喜欢过元旦的时候开联欢会,家长和孩子们一起表演节目,他们一家表演小提琴合奏。孩子们羡慕的眼光让马百超无比的喜悦和自豪。美好的家,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都不在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人背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