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日下午线上沟通的时候,凌言难得的上了线,他大概是刚从某个活动上下来,西装脱在一边,珍珠黑的衬衫疲累不堪地开着两颗扣子,手里握着一瓶水,也不说话,只听着几个律师讨论。
听够几个律师在那一段监控录像里打转,翻来覆去地探讨Sophia当时的行为和暴力性侵的关联性,祁思明有些不解地问,“Utopia数据呢?你们没查吗?它可以储存日常录像的啊,你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啊。”
吴复生吴律师,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抬头。
律师事务所办公室的背景下,他的声音稳定又可靠,“Utopia数据申请周期很长,还需要本人打开权限,所以我们交接案子的第一时间就申请了,但是因为检察院批捕令下得很迟,陈安的数据已经人为删除了——我们联系到陈安的时候,他声称自己本来就有定期清理Utopia缓存的习惯,所以这条线是断了。”
祁思明皱眉,他是知道陈安的妻子和管委会的关系千丝万缕的,让管委会人不知鬼不觉地遮掩一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Sophia的Utopia录像呢?”
吴律师立刻把一段视频传到平台上,“在这里,但因为是黑天,Utopia的录像并不是红外摄像,所以很不清晰,初步断定是对Sophia的施暴者是一个身高175cm左右,体重75kg的男人,这些也都和陈安的条件符合。”
吴律师的潜台词很清楚:条件符合,但只是符合,并不是确切证实。
*
祁思明看着那个视频,道,“他们是师生关系,应该在学校还挺熟的,这个陈安在施暴的时候,居然没有说一句话?”
吴律师道,“没有,陈安完全是临时起意,并且直接捂住了Sophia的口唇。”
祁思明摸着下巴,道,“不合常理啊,既然那个角落那么黑,又没有说话,Sophia怎么知道是陈安的?”
吴律师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另一个类似助手一样的青年道,“DNA检测……”
“衣物送检是第二天的事情,”祁思明打断他,“并且只是外衣,不是贴身衣服,你说一个老师会平日碰不到班级学生的外衣吗?”祁思明一摊手,忽然跳出目前的圈子,胆大包天道,“我们或许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这件事本来就是这个小姑娘编造的呢?”
或许跟这个妩媚少女相处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一个很小的声音一直在叩问祁思明,此时,他终于在一次线索梳理中,把这个怀疑摊开在几个人面前:这个Sophia,真的遭遇了老师了性侵了吗?
第四十一章
祁思明的一句话像是投放了一颗炸弹,震得尴尬四处弥漫,空气中填满质疑。
苏闲不在,与会的凌言,何小姐,吴复生和好几个律师都跟着梗了一下。
*
很多年以前,类似案情的孩子证词还可以作为直接证据,而现如今法律不断发展,证词判定越来越越细密严格,孩子的证词的证明效力也越来越弱,就是因为大人们逐渐意识到:孩子也会说谎。
祁思明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既然目前证据难以证明性侵的存在,他自然会怀疑事情发生的真实性,质问这其中否另有隐情。
吴律师推了下眼睛,皱眉翻了翻自己的备忘录,没有说话。
凌言沉默着,用手捏着鼻梁,很是疲惫的样子。
一阵心乱如麻的沉默中,何小姐道,“不管事实怎样,我们既然到了这一步,总还是要坚持下去的,吴律师,这件事议员已经卷进来了,咱们输不起,您能理解吧?”
*
是啊,输不起。
Sophia和苏闲如今受到各方同情,如果真的另有真相,民众会怎么想?舆论又会发展成怎样?
有些事情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两也打不住,这件事最开始凌言就表示了倾向,他这么一个握有实权的公众人物,哪怕没有妄下过结论,但是事情一旦反转,对他的影响可想而知。
何小姐这么多年能得凌言亲近器重,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关口她立场摆的分明:就算错,也只能将错就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