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最开始想着如果凌言只是跟祁思明逢场作戏,那其实康澤不见得会有什么意见,凌言跟着康澤的时候不是没在外面偷过人,康澤几次都是小惩大诫,松松手就过了。
可凌言这次明显是来真的,态度摆得端正,跟祁思明在一起这几天他连个正常的慰问电话都不肯打,摆明了就是要正正经经地守心守身,之前提到康澤面上总还是妥妥帖帖,现在是连捏着鼻子也不愿意假装了。
可这工作上的关系非同小可,更何况是这么个上下级的关系,只要康澤不想断,凌言他怎么断得了?
何小姐真是看着就替他头疼,更为自己头疼,“先生,我昨天都答应康澤先生了……”
凌言调了一份最近关注度很高的法案草拟,烦躁道,“你答应的你打电话。”
他大概也是觉得进退两难,拿着阅读器快速翻页,明显就是在做机械阅读,凌言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实在静不下心,忽然对何小姐道,“Hola,我是真的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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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不安往往来自己于自己的无能、无措、无法掌控,凌言这段时间其实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调试和康澤的关系,原想着不急,还可以谋定后动,可是现在何小姐忽然来逼他,他一下子无所适从了起来。
何小姐听出他告饶的情绪,也想苦笑。
刚想安慰几句,又听凌言道,“况且你知道今天我养父请了吕知良来家里吧?内阁恐怕另有心思。”
他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话里潜台词却是:康澤掌管国会这么多年,他的位置可能要动一动了。
何小姐看着他,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博奇邀请党内的国会要员来家里吃顿饭而已,首都总有各种各样的私人宴请,这饭和别的饭不一样吗?
何小姐嗅到凌言话里的信号,感觉呼吸都被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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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若是别人把这话说给她听,她大概还会口无遮拦地当个笑话传播一下,但是凌言这么说,那这就是十拿九稳地博奇透露给他的了,所以内阁是这样的想法吗?
那凌言呢?他是个什么态度?
康澤在国会的地位太强横了,内阁没有完全的实力动他,但是只要凌言这个亲信肯反水,未必事不能成。
何小姐一下子就蒙了,她小心道,“先生,那您是怎么个想法?”是沿着党内的意思顺水推舟,发动一场政变?还是看在康澤多年情谊,表面帮着敷衍内阁?
“我?”
凌言的态度是惯常地难以判读,他敲了敲木质的桌板,淡淡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说完瞥了何小姐一眼,语气温和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丢不了你的饭碗,我跟你说这个就只是跟你交个底,现在局势未定,一动不如一静,你也别无事忙着替谁预示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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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凌言忙着回首都勾心斗角的时候,祁思明回到了XXI区,替家里公关去了。
其实照理说这个不算是他的活儿,于工,他被一脚蹬出了执行位置,没必要再为公司卖苦力,但是架不住于私,他爹妈千叮咛万嘱咐,说死要让他回来归拢一下今年的慈善活动,之后他爱滚滚哪就不管了。
祁思明他家是干投行的,圈内都简称美投。
说到大名鼎鼎的美投,随便的百科都有好几十页的介绍,那些太复杂了,不太好想象。想直观点,可以说个小事儿:2084年暑期实习面试候选者三十人,里面全是当年国内顶级名校的优秀毕业生,他们在玻璃房会议室里被面试官一个一个地刁难,那一年的候选人里,有一个的父亲是亿万富翁,有一个的父亲是III区总长,还有一个的父亲是国内最牛的金融家之一。
但是因为这里是美投,没有人在意你爸是谁,谁都必须和其他人一样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且,所有人都敢说,无论你是什么家世背景的小孩,只要能来这工作,就是不辱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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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哪怕是最底层的交易员,交易单位都是亿元起跳,这里的高层离开美投之后会成为未来参议院、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的人选,这里的所有员工单拎出来都有绝对的资本自视过高,他们一个个进入美投前可能就已经成就非凡。
至少祁思明一直认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大脑都集中在美投这栋双子楼里了,要不是他子宫彩票中得好,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美投的大门朝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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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学一边乱搞投资一边晃膀子的时候特别喜欢来这闲逛,他喜欢热烈的氛围,所以尤其喜欢四十五的交易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