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女儿快到6岁了,Utopia也即将激活——如果管委会的许多提案一直这样拖延着,没法通过,这不仅仅是政客的事情,还是Utopia背后无数科研人员的事情,就算现在还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再过了一年两年,芯片技术无法升级,不进则退,这个在表皮层下的镭两极真空管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这不是小事,我希望你能劝一劝凌言,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阻挠通过管委会的提案,我都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晚上21点,凌言回到了VI区的住宅。
他刚参加完一项活动,虽然只是应卯开场,那也足够疲累的了。这些用罗马数字开头的选区,尽管有一些距离首都那个权力核心遥遥路远,但是他们是政治世界的前哨,搞不定这里的选民,根本就无需妄谈进入国会。
他被博奇收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生活在这里,这里比起XXI区,除了纬度低一点,气候更温暖些,更明显的是经济发展和城市智能化稍弱一些。但是XXI是特级区,除了首都全国哪里都难以望其项背,他也不是特别在意。
博奇曾是VI区多区长,区内的权贵政要凌言都算熟悉,这些A、B阶层的人们本就是社会的利益既得者,与他们打交道并不算困难,困难的是C、D阶层的人。
凌言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所有公开场合的形象都是被精心打造过的,一衣一饰,一饮一啄,就连发型他的团队都做过数据比对帮他设计。
他的专业团队给他的定位是绅士优雅,但不乏激情,他觉得前者他还勉勉强强,但是后者他实在身心乏力。刚刚主持人像推吉祥物一样把他推到了前台让他讲话,周遭都乱哄哄的,台前有几个狂热的小姑娘,只差没蜂拥着扑上来。
想也知道,这种场合的演讲稿是提前背好的,但是他还要装出即兴的样子,最好还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有抑扬顿挫、高低起伏——激情讲话是混迹政坛的必修课,但是对于凌言来说,这项技能就很难锤炼。
可能是早年的精神问题,他做不到自如的调动情绪,尤其是调动起来了,还没有办法快速平息,所以每次他讲完话,他的神经都又疲乏又激动,根本就没法入睡。
他脱下西服,喝了一口酒,看着Utopia上的回复给祁思明去了一个电。
他很累了。
他要听听他的声音。
走进浴室间,凌言擦掉脖子上粉底液,又一本正经的解开几粒扣子。
未接通的通讯里,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掠过很多事,他知道祁思明今天见了岐红杉和几个公司的合伙人,不管他之前什么身份,从昨天陪他拉票开始,祁思明就算是入了局,可能这一天里,他就经历了被游说、被策反、被毁谤甚至是被恐吓,首都那个贪婪、热情、野心相互交织的名利场,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他接通后也很可能收到的一句“后悔了,分开吧。”
就像十年前。
凌言的手开始抖。
好在下一秒,祁思明接通了。
凌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压下紊乱的呼吸,稳稳道,“要视频吗?”
对方笑了一下,“那等我调成自动驾驶。”
凌言一听他在开车,立马改口了,“别,别换,那就这样说吧。”
其实两个人隔着十年的断层,也没什么正事好说,只是情侣夜话,这在凌言看来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当两个人把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挨个撸了一遍之后,凌言就有点词穷了,他想了一下,干巴巴的问了个想了一天的问题。
“岐红杉见你的时候,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
祁思明对他这个问题也不意外,笑了,“是啊,说了好多,说你恶意运作选票,滥用职权,野心勃勃……听得我都吓到了,我家阿言原来这么无恶不作啊。”
凌言身子不自觉的绷紧了,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过于傲慢冷艳的面孔,忽然没来由的痛恨起来。
他说,“对啊,我就是这样的人,那你怕吗?”
一个是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一个是情义未深的恋人,若念旧情,他不敢去跟岐檀二人比在祁思明心中的分量。他十年流离,到如今,仍是不敢换他一丝怜惜。
祁思明丝毫没察觉到凌言的异样,懒洋洋的,“怕呀,当然怕了。”
虽然是玩笑的语气,但也足够让凌言惊悸,他没有说话,只能着对方把下一句补完,“所以阿言,我已经听了那么多别人的话,你打不打算亲自跟我这个男朋友说说这几年,免得我以后听到别的消息再害怕?”
第十八章
凌言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镜子里的他终于露出一点笑的模样,“想听什么?”
“什么都想听。”他心疼他,心疼他这十年心路起落,艰辛颠沛。
“什么都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