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璋咬着唇说:“因为,我今天在大街上看到他们,拜你所赐,我现在也稍微知道有钱人会穿什么衣服。她那个男朋友那身打扮,绝对不是能去得了帝都的人。而且,我这才想起来,自,那天晚上后,我那个同乡也没找过我,这在情理上根本说不过去……”
他说到这,心里由衷地感到一阵悲凉和难过,勉强扶着额说:“很显然,她从一开始就骗我。至于为什么,我身无长物可图,她也犯不着算计我,那么答案就只能在你身上。可悲的是,这种连环套并不稀奇,我一个读历史的,每天在史料上不知看过多少,却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的事是这样,童童的事也是这样,我就这么笨……”
他说着说着,已经说不下去,再自嘲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个倔强而脆弱的模样,看在霍斯予眼底,却勾起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怜爱,他无声地伸出手,将周子璋拉过来,紧紧圈入自己怀中,这一刻,他奇迹般地没有想到占对方便宜,只是单纯想抱抱他,想在他整个人犹如被重击的玻璃窗,裂纹道道明显的时候安抚他,暖暖他的手,让他别轻轻颤抖,当然,如果想哭的话就哭好了,反正看到这个男人哭的次数也不少,多看一次,就多怜惜一分,这种心情,真是前所未有。
霍斯予抱着周子璋,一只手圈住他的身子,一只手笨拙地抚摩他的后背,他也没闹明白自己想干嘛,只是突然间就想这么做,好像这种对付娘们小孩的方式,用在周子璋身上非常合适,合适到他脑子里自然而然迁怒到那个周子璋口中所说的同乡妹妹,恨不得立即就将人抓来狠狠收拾一顿,给子璋出气;合适到,他这么想的同时,全然想不起来,自己就是造成周子璋如此痛苦脆弱的根源。
这种心情太不寻常,霍斯予作了下深呼吸,才把心里的悸动按捺下去。他拍拍周子璋的背说:“好了,这个事你别再管,该干嘛还干嘛,我会给你个交代。”
周子璋一惊,抬头说:“霍斯予,那可是个孕妇,你别乱来……”
霍斯予挑起眉毛,问:“你不恨她了?”
周子璋垂下头,半响才说:“两回事,你别伤她。”
霍斯予不以为然,但还是说:“行了,我不打娘们,没那么下作。这两人不过是托,正主儿不拉出来溜溜,可对不住这七拐八弯的煞费苦心。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目光阴沉地看向车窗外,冷笑了一下,说:“我当最近怎么家里不太平呢,原来兜这么大弯在这等着我,行,我就陪他们练练。”
他转过头,沉吟了一下,摩挲着周子璋的肩膀,和声说:“子璋,现在要撇清你我的关系,已经是择不干净了。不过你放心,我霍五不是那种不顾自己人死活的,真要有事,我不会不管你。”
第29章
“我不会不管你。”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在霍斯予的记忆当中,他几乎从未如此主动对谁承担过责任。但这句话一出口,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忽然就像有些悬而未决的东西骤然间有了答案,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脆弱,却偏偏倔强得要命,可以轻易摧毁,却也叫人忍不住要很用心去维护。霍斯予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想笑,很高兴,很快活,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这样抱着他,隔着衣料感受他的体温,闻着他,品尝他露在衣领之外细腻的皮肤,居然就很满足。
是的,霍斯予意识到,这就是一种满足,像你跋涉过很长很长一段路,因为你一直往前走,因此也不会觉得干渴,也不会觉得劳累。可是,突然之间,你来到一个有甘甜泉水,有树木阴凉的地方,你休息了,享用了,这才明白之前的路其实走得有多艰苦,这才会意到这片绿洲其实有多舒适。霍斯予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贴着周子璋的皮肤,扒开他的领口,就跟小孩一样固执地把脸埋到他的胸口处,大口大口呼吸着他特有的味道。霍斯予注意过,明明周子璋只用便宜到不可思议的香皂,为什么跟他的体温一混合,却成为令人心醉神迷的诱惑。
很久以后,霍斯予才明白,这其实就是感情的一部分,只有你对那个人用情了,他的一切才会在你眼中具有特殊而难以言说的意义。但这个时候他并不清楚,或者应该说,他太精明自负,以至于不屑去明白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这种复杂而难以控制的心绪并非好事,他宁愿直接闻着周子璋的味道,兴之所致,直接将人拖到身下办事,这样更容易掌控些,当然,也更方便掌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