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周子璋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缘由,因为自身的屈辱遭遇,他对那个男孩,有种同病相怜的亲近。
他近乎一厢情愿地想着,那个男孩看着才多大?做这一行,想必也是不得已的吧?自己被侮辱了一次已经是生不如死,那孩子却靠这个赚钱,那得多苦?
正所谓倒霉的见到更倒霉的,这倒霉,也就不那么严重了。
翌日白天,那男孩果然又来了,这一次穿得规规矩矩,身上的T恤既不是网状的也没露不该露的肉,下面一条军绿色嘻哈风格休闲裤,脸上早就没化妆,看着干净纯良,就如F大附中的中学生一般。周子璋的脸就没好再崩紧了,待看到那男孩提着保温桶,打开来竟然是热腾腾的白米粥,周子璋的心一下就软了。
“哥哥呀,快吃吧,这可是我做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将就吃点啊。”男孩笑眯眯地扶起他,将调羹塞到他手里。
周子璋试了一口,说实话味道不咋地,隐隐有股烧糊味,但人心在患难之中总是容易被感动,容易放大那一点点温情。这一刻,周子璋在意的是,这粥是暖的,男孩的笑也是暖的,他心中一热,沉默着又含了一口。
“慢点呀哥哥,怎么样,好吃吗?”男孩巴眨着眼。
周子璋微微一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那男孩眼睛一亮,说:“哥哥,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还好你不做我们这一行,不然生意都要叫你抢了去。”
周子璋脸色一白,却不好出言训斥,只淡淡地说:“不要乱讲。”
“啊,对不住哦,”男孩捂住口,无辜地说:“我的意思,只是夸你长得好看嘛。”
周子璋打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但此时听了,却觉无比讽刺。要说这张脸没给自己带来好处,也不尽然,自打父母去世后,若不是自己长得可爱,性格又温顺乖巧,带出去有面子,只怕父母两边的亲戚都未必肯断断续续养着自己。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从小如皮球一样被从东家踢到西家,捱到高中毕业,若不是自己考了当地一个不收学费的三流师范学院,只怕大学的门槛也是万万踏不进去的。
但若不是这张脸,他不会被那恶霸相中,不会遭受这等屈辱,早知如此,他宁愿自己长得平凡丑陋,也强过现在这样。周子璋心中发疼,忍着颤抖,默不作声地勉强自己将粥喝下。刚吃到一半,那男孩却伸手夺走,他诧异地抬头,那男孩笑嘻嘻地说:“别吃太多,不然上厕所有你难受的。”
周子璋脸上发臊,男孩却不以为意,自己一屁股在他床边坐下,慢悠悠地说:“哥哥呀,我刚才去前面打听了,你住进这里,当初帝都那边只压了一千五的押金,你这三天用药,住院,人护士照料着,人算了算,你还得倒找给他们五百。”
周子璋吃了一惊,说:“怎么这么贵,三天就去掉两千?”
男孩白了他一眼,却又换上笑容,说:“那可不,你来的时候,伤势有些重,那里还动了个小手术,这个也要算钱的。”
周子璋又羞愧又心疼钱,哆哆嗦嗦地说:“这,这收费有按物价局的规定来吗?”
“切,”男孩嗤笑说:“物价局管天管地,也管不到这里来。人家这已经看在帝都的面子上打了折扣的,我呢现在就跟你讨个主意,你要继续住,也行,他们这就这么贵;你如果不住呢,想想上哪,去我那,我就象征性收你一千,包管照料到你能下床走动,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