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她露出惯常的笑容,「如果我说不呢?」
陆锦随冷冷扫过她,旋即又收回目光,嘴角扯出自嘲的笑意。
「你姐姐真的……真的……走了吗?」
徐思如嗤笑:「不就是你们俩害死她的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一下子颓了,仿佛老了几岁,过去的伤疤被揭开的疼与现实的残忍混杂,他还是有些勉力承受。
是啊!对于谁,他都是欠着的,他甚至没有资格去了解他们的生活。
「你们这群人真是可笑至极……你是,他是,姐姐也是,我……」
我最该是!她心里吶喊着,喉咙却哽了发不出声来,秀丽的眉眼扭曲着,心下的悲伤和愤怒交杂着,击毁了她的理智。
她是恨她的父母,恨她的姐姐!可是,只有答应了父母要她报复的要求,她才能让自己变得强一些,给那个从小爱护她的男人最好的生活。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平淡而简单的日子。
而走到今天这一步,错的又是谁呢?兜兜转转,一直在丢失一些东西,剩下的还有什么?
「是我的错,你可以把我现在有的都拿走。可林殊,他和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到那人的名字时心里蓦地一痛,继而眼神却更加坚定了。
「好,那你跟我回去,我们……结婚。」
傍晚的时候,陆锦随回了一趟别墅。
心情压抑又复杂,怀揣着很多无法言表的感情,可是他终将要去面对。
汪子牧已经回去了,陆锦随事先已经通知,弟弟今晚让他回去睡了。现在整幢房子空洞洞的,没有一点声音。他望一眼墙壁上自己赌气挂上的巨幅照片,心里一寒,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林殊醒来的时候,意识有点朦胧,眼睛睁开些,慢慢有焦距之后,身体便僵了,继而又绽出一个笑容。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声音邈远得不似真实,「晚饭吃了吗?」
他有些憔悴,话语温和,但陆锦随还是察觉到他在颤抖。
俯身拢了拢林殊散乱在额际的发丝,轻轻地把他从床上小心地拥起来,柔软膨隆的肚腹散发着温度,热热地贴上陆锦随的腰部,隔着衣物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林殊整个人都僵硬着,却让自己抛开一切依偎到他怀里。
他很累,可是心里的那丝惶恐和不安却不时存在着,他怕他离开,怕自己努力了那么久还是无法换得他的理解和原谅。孩子,该有个父亲的。
陆锦随靠坐在床头,同样把林殊完全地拥进自己怀里,拉过被子替他盖好。
「傻瓜……」
狠心的话是把双刃剑,把彼此都割得遍体鳞伤,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心里有着那些忘不掉的东西,他只给了林殊伤害,幸福是他没有信心给他的,那么他只能不带他去承受更多的痛苦。
林殊那么爱这个孩子,陆锦随相信就算是为了孩子,林殊也会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有更多的时间来爱这个孩子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在深深的害怕呢?放不下,却不能不放下。
「锦随,」林殊伸了手轻轻地抚着对方的脊骨,一边抬头望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他的话语轻柔,澄净的眼睛望着他。天知道他有多害怕这个答案,他不敢直接问他到底是否爱过自己哪怕只是一刻,他只能婉转地问他是否喜欢别人。
陆锦随明显地感觉到怀里这副身体的紧张,无声地叹口气,自己真正举步维艰,此刻竟然只能机械地抱着他,却无法同样地给予他温暖。陆锦随把手放在林殊的腹部上,掌心下是血脉的跳动,然而却像是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越是明白,越是无法推卸、无法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