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再去爱别人的力气了,那麽何不让林殊生下这个孩子。
他一向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个孩子也算有自己的一半骨血。留下孩子,若、若那人没了,想到这儿他的心一颤,不再深想;如若就这样结束,那麽便把孩子送到国外,到一个林殊找不到的地方成长。
陆锦随一边开著车,一边若有所思,手在衣袋里摸索著找打火机,却意外地触到了一个冷硬的东西。那种金属的质感瞬间在脑海里浮现,而那张面孔却再也没有出现。
但他相信,如果上天注定,他们还会相遇。
如果是金琉,不管她是人是鬼,他都想重新开始,弥补她,只要她愿意,而林殊呢,也许他会把他推得远远的,绝不会让他再在自己与金琉的面前出现。
开过灰色别墅的时候,车子慢慢放停。
陆锦随潇洒地下车,蓝色的别墅在这个方向可以望见个轮廓。记得当时自己和子牧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宁静清凉,地形绝佳,而且小时候似乎还有过个约定,要做邻居来著。
不由觉得好笑,光阴蹉跎,而他们哪一个又还是原先的模样呢?
按响了门铃,许久未回应,陆锦随就这麽安静地等著,终於,门开了。
汪子牧探出一张脸,侧了身让他进来。
「你想好了?想好就告诉我,现在什麽都还来得及,要不然孩子大了想打也打不掉。」
汪子牧说著瞟了他一眼,说实话,孩子真的不应该留下。诞生在这个没有爱只有恨的家庭不会享受到幸福,而如果打掉的话林殊虽会一时痛苦萎靡,但慢慢地也会恢复。
陆锦随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我是决定好了……」偷偷地看他脸上的那抹急切,「我想把孩子留下。」
「陆锦随!你……」
汪子牧又气又惊,他真的置林殊的生死於不顾,且甘愿让他们的孩子作为牺牲品。
他怒意陡起,正欲去抓住对方衣领,质问究竟,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锦随,你说的是真的吗?」
林殊不知什麽时候醒来的,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憔悴,但明显是整理过的,看起来只有乾净的感觉。
他正站在楼梯转角全神贯注地看著陆锦随,手撑在木质旋梯上,嘴唇都有些发抖。
汪子牧和陆锦随同时被这道声音震住,双双看向他。
终於,陆锦随迈开长腿,朝著林殊走了过去。
他望进林殊泛著泪光的眼,才发现那双眼里蕴藏著不敢置信,期待以及……委屈。
在他面前站定,上下隔著一级阶梯,两人平视著,距离几乎咫尺,林殊却有一种彷佛天涯的感觉,心脏紧张地揪著,怦怦地跳动,窒息的感觉异常明显,双腿有些虚软无力,身体的重量大多都被放在了用来支撑的手臂上。
「是。」
简短的一个字却把林殊从地狱拉到了天堂。
不敢相信这样的答覆来自他的口中,本以为是自己幻听,却仍抱著一丝希望求证的林殊,竟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想说什麽,却终究只是张开嘴,说不出一个词。
身体和精神上的乾涸,哪里禁得住接二连三的刺激,膝盖一弯,一个趔趄,身体沉沉地开始往下坠,手却被林殊收拢来护著腹部。这是他的孩子,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有所闪失。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冰凉,身体软软地被纳入一个宽厚的怀抱,身後有一只手穿过腰际,把自己揽到胸前,努力克制的液体在那个瞬间闪著永恒的光芒,悄悄地沾湿对方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