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方桌,他们现在的位置,秦佑正好坐在楚绎正对面。而燕秋鸿落座时木椅略微挪向秦佑的那一侧,位置细微却明显地靠向秦佑。
楚绎心里泪流成河,这话你问秦佑不是更合适么?
秦佑却还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身子后仰靠向宽大的藤椅背,眼光古井无波都朝着湖对岸高低起伏的苍翠山峦望去,就好像眼前正在发生的狗血剧情,丝毫与他无关。
楚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也抬起手腕装作看了手表,当然,几点几分他完全没看清楚。
而后,对坐着的两个人笑意明朗地说:“我还有事要回一趟公司,要不,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秦佑这会儿目光总算对上他,略点一下头,淡淡说:“开车小心。”
楚绎佯装镇定地出去买完单,慌不择路地走了。
一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枝叶茂密的植物隔断后,燕秋鸿忽然呲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就遁了?”
秦佑沉声开口:“有意思吗?”
燕秋鸿眼神收回来,也不直接回答,乐不可支地对秦佑打趣道:“你不行啊,人都不肯为你来一次男人间的对决。”
伸手指一下楚绎刚才坐的那个位置后边的丛生的绿篱,“我刚才在那边看了没一会儿,今天你半个小时比平常一年笑得还多,怎么,终于动凡心了?这才对嘛,就你平时那副没一丝人气儿的样,错失多少人生乐趣啊?”
秦佑眼皮都没抬一下,燕秋鸿这人有个毛病,但凡碰上感兴趣的对象就条件反射似的爱折腾,刚才他针对的明显是楚绎,打断他做戏反而不明智。
燕秋鸿还在继续唠叨:“你现在追上去,跟他说真相,再哄两句,接着来个深情表白,说不定今天就能有一个毕生难忘的激情之夜,感情这回事,有波折才深刻,真的。”
他跟楚绎的关系不是燕秋鸿想象的这样,但秦佑也不觉得跟其他人解释有什么必要,沉默片刻,说:“你最近在酬拍新戏?”
燕秋鸿点头,很有兴致地问:“你想说什么?”
秦佑深邃如潭的眼眸有什么闪动一下,“看上楚绎了?”
燕秋鸿闻言立刻如临大敌,“什么叫我看上他?你话说明白点,先不说兄弟之妻不可欺,这话让我家那口子听见,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别装疯。”秦佑冷冷地说。
见他真不耐烦了,燕秋鸿表情顿时转跳到一脸正直,认真地说:“好吧,我确实想用他,但我年前见过他一回,再看他今天这瘦了十斤的样,明显已经为争取我新戏其中一个角色做准备了,但那个角色不算是最适合他的,看他经纪人,敢不敢赌。”
又感叹地说:“他们这些镜头前的人也挺辛苦,要瘦就天天水煮青菜,调料都不搁,吃法简直反人类。一个月下来,还能坐在外头看人吃完一顿平常饭菜,就算心理素质不错的了。”
秦佑听完抿唇不语,楚绎这一阵是清减了许多,但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就是吃得少点,年前在赵家是,今天也是,完全没在人前表现出一丝半点他在刻意节食。
一顿午饭从宾主尽欢到尴尬收场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楚绎离开的路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对于秦叔家还有秦婶这事,他心里头感觉挺微妙的:这个跟你有着诸多共同秘密的人,他居然还有个更有权利跟他分享各种私密的partner。
大概,就类似这种感觉。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中,秦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有属于成熟男人的沉稳与从容,高大、英俊而且健康。这样的男人偏偏还处尊居显,身边没人,才说不过去。
楚绎用了十分钟调整心态,十分钟后觉得秦佑和燕秋鸿,这种强攻强受的设定一旦接受,好像还挺带感。
正想着今天又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脸,经纪人招他回公司的电话来了,刚才为了圆满退场顺口编的由头扯成了真的,楚绎转了个向,就朝着公司去了。
走进经济人办公室,话没说一句,经纪人上下打量他一阵,点头说:“不错,还瘦一些就更好了,《不夜之城》剧本看得怎么样了?试镜定在这个月底,你尽量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不夜之城》就是燕秋鸿马上要开拍的那部戏,楚绎本来踌躇满志,今天这一场之后心里有些打鼓了。
他不确定燕秋鸿会不会对中午那一幕心寸芥蒂,要是心里真有什么不快,会不会不容分说地因私忘公。
反正他自己是挺介意的,他曾经被人挖过两次墙角,现在被误会成插足者,楚绎跳进黄河洗清嫌疑的心都有,他以后跟秦佑打交道得适当避嫌了,虽然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让人男友心里不舒坦,确实也挺不好的。
这有悖于他立身处世的态度。
接下来,为了让楚绎好好准备试镜,经纪人给了他几天假期。连着几天在住处对着剧本,认真揣摩角色的性格,各种心态,楚绎自己都有点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