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的战场,画面静止在一处机甲的驾驶舱。
强烈浓郁的信息素充斥在琳琅的周身,因为过于庞大粘稠,仿佛空气也异变成近乎凝固的膏体,冻住了她的手脚。
就像骤然切开的柠檬,酸气充沛直冲鼻腔,随后卷进了冰凉而一望无际的海洋里,清酸的雪白气泡疯狂上涌,漫上海盐粒般的矿物质气息,略带一丝甘味。
形容一下,大概就是可盐可甜的清新少年感。
不过琳琅心狠手辣起来,才不管酸的甜的,她直接揪住他的制服衣领。
“小子,指挥器呢?”
小战神天赋惊人,武力值爆表,是除了红公爵之外,帝国alpha精英中排得上号的战争狂人,十八岁的小正太先后接任红骑士的首领之职,统御第六代机甲队,帝国皇室与元老院的原则达成一致,准备将这个过分年轻的alpha培养成星际纪元的战争指挥官。
琳琅第一时间要毁的也是指挥官的指挥器。
指挥器类似于通讯器,与虚拟光脑和智脑不同,指挥器安全性极高,不受任何精神力入侵。
然而对方与她一战后过于兴奋,抑制剂失效,信息素暴走,蓝湛湛的纯澈眼眸笼罩上阴沉的猩红,他以手作刀刃,依靠着身体的战斗记忆,劈向琳琅的脖颈,被她眼明手快一脚踹开,重重弹回座椅上。
她低头拧开金扣,迅速搜索他的上衣制服暗袋。
失控的alpha怎么能乖得了?
琥珀如小猎豹般猛地弹起,尖锐的牙齿恶狠狠咬住琳琅的颈后区域——他把琳琅当成同类alpha了。
alpha与oga人群无论男女,同类即为同性,而共同处在热潮期的alpha人群相互反感、排斥,有些应激反应过度,生生厌恶到呕吐。
琥珀暴力个性使然,对同类alpha的应激反应自然是“破坏”、“摧毁”,对方的腺体成为他最佳的攻击目标。
一般来说,颈后的腺体分泌吸引异性的信息素,作为abo星际人群的神经中枢之一,破坏腺体相当于摧毁对方的行动能力,轻一点的,影响个人的体力、精神力以及身体各项机能,而严重的甚至会破坏对方繁衍子嗣的能力。
割除腺体是帝国最为残忍恐怖的刑罚,没有腺体的家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任何性别,缺乏生理冲动,更没有繁衍能力。
而琳琅是沉睡千年的古时代人类,没有进化出abo性别,完全没有腺体这玩意儿。
所以小战神一口啃下去,舌尖漫上的只有血味。
甜腥的血味。
很奇怪。
柔软的肌肤,炽热的体温,好像烈日沙漠下张扬的一束野玫瑰,从粗糙的砂砾缝隙中长出来,遍布尖锐的刺,香味辛辣而野性。
他从没试过这样深入亲近一个女人的皮肤。
信息素蠢蠢欲动。
他想标记。
那种深入血液与骨髓而彻底占有的,永久标记。
alpha小战神刚升起这个念头,琳琅一个手肘,劈得晕过去。她从他暗袋摸出了一枚指挥器扣结,当场销毁。琳琅当然没有忘记这场白塔战役的主谋,她踹开琥珀后自己坐到驾驶员的座位上,插上万能芯片,重启机甲。
生命体征目前为27。
异能恢复45。
特级治愈剂与异能者的强悍恢复能力双重叠加,令她疼痛中保持了清醒的状态。每个异能者的进阶方式都不一样,但有一点殊途同归,激烈的战斗能最大程度激发他们的细胞潜力,催化极限。
足够了。
琳琅操纵战士机甲,俯冲而下,生擒红公爵。
对方是智谋型alpha,双腿残废,行动不便,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强大近乎变态的精神力攻击对琳琅无效。
红公爵轻轻眯起了灰蓝色的瞳孔。
“公爵大人!”
审判军首领发出一声惊呼,可惜来不及了。
“嗤——”
幽蓝火焰骤然围剿,筑起了一道火圈。
一旦靠近这邪门的蓝色火焰,审判军与红骑士身上的铠甲尽数融化成水,高温灼伤皮肤,烫得他们苦不堪言。
火圈内只有三人。
“起飞口令。”
破裂的防护罩露出了女人窈窕的身段,十米的高度令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依稀能看见黑色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她操纵着机械手臂,捏住了红公爵的轮椅,如炮弹发射一样,将人抛进了十七层,主智脑所在的区域。
“嘭——”
轮椅侧翻,红公爵摔在一侧的金属台下,覆盖着双腿的毯子掀开。
琳琅瞳孔微缩。
他双腿并非残缺,而是“完整”的,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骷髅头钻出小腿的皮肤血肉,沾着血,十多双活的眼睛幽幽盯着来人,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怪物、变态、恶心、恐惧等词语。红公爵反而坦然自若,“你如果想挟持我威胁皇室和元老院,行不通的。”
全帝国都等着他去死,想必也很乐意怪物被敌人杀死,这样他们什么罪名也不用担。
琳琅从机甲跳下。
她摘了深红护目镜,凤眼挑起,摇曳生姿地走近。
“都是聪明人,做个交易,交出起飞口令,而我全须全尾释放你跟那小子。只不过是一点点的成果损失,想必公爵大人不会介意。”
琳琅微笑,“可这生命,每个人只有一回,失去了,就什么没有了,财富,权势,名望,尊敬,一切努力统统作废,好不容易坐到元老院第一把交椅的公爵大人,甘心吗?”
红公爵唇间冰冷,“你在恐吓我。”
“就恐吓你了,怎么了?”
白塔的警报声滴滴响个不停。
红公爵愉悦扬眉,“帝国研究出了一种新型的攻塔武器,名为秩序之矢,五分钟,防护光墙将会失效,切断光源与电源,白塔无法起飞,而你,也会被永远留在帝国监狱。”
琳琅耐心告罄,不再跟他口舌谈判,像对待琥珀那样,如法炮制揪住人的衣领,脑袋嘭嘭往主智脑的屏幕撞。以变态捉摸不透的行事风格,琳琅猜测这道口令并非是口头命令,也许是一滴血,或者一道信息素,总之先试一遍再说。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男人的苍白面孔,无机质似的灰眸毫无动容的情绪,嘴角却勾了一下。
他喟叹。
“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接触到人类正常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