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外公,他当然是希望外孙女能够找到自己所爱的真命天子,而不是联姻结合的表面伴侣。尤其在这个风雨动荡的时间,各大家族对金邵两家避之不及,生怕触了那位的霉头。魏家小子能顶住压力上门,邵老爷子不怀疑他的真心。
如果没有陈愿这码事,而金家仍是圈子的中流砥柱,邵老爷子是一百个乐意,他又不是老古板,为什么要拒绝一个相貌、家世、才学都拔尖超群的年轻人对他外孙女好?
邵老爷子又问,“你回来匆匆,告诉你爸妈了吗?”
魏西哲呆了呆。
他忘了。
他昨晚回家忙着准备见面礼,又开车出去了几趟,凌晨三点躺下,醒来有点兴奋紧张,一股脑儿直接过来了。
邵老爷子内心叹息,果然,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说实话,邵老爷子这些天也在物色外孙女婿,陈愿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外孙女下手,他一把老骨头镇不住豺狼虎豹,只得豁出脸面去寻求外援。
在邵老爷子的选婿标准中,未来的外孙女婿也许没那么英俊,但一定得是个扛把子的狠角色,性情凶悍也不要紧,只要在陈愿面前能护得住琳琅,什么都可以好商量。
换言之,彬彬有礼、温和有余的魏西哲不是邵老爷子目前最满意的人选。
老人家觉得他性格温吞仁慈,八成要被豺狼啃得渣都不剩,都不忍心把他拖进泥潭里。
邵老爷子的回绝打击了魏学长的自信心,他耷拉着脑袋,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可怜兮兮的,看得人极其不忍心。
“琳琅,你送一下西哲。”
邵老爷子狠下心,既然谈不成,就不要给人希望。在陈愿的插手下,金家得罪的人太多了,万一再来一个魏家,结亲不成反成仇,邵老爷子怕自己的几分薄面更不管用了。
琳琅将人送到庭院外面。
“学妹,你放心,我回去就跟爸妈说。”魏学长安抚她,“我是不会放弃的。”
琳琅跟老爷子的想法一致,她估计魏学长过不了父母这一关,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
“好,我等你。”
魏学长见她明媚的笑容,愈发坚定自己的念头。
他快速回到了魏家。
“爸,妈,我回来了,我有事——”
魏学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西哲,哎哟,你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跑哪儿去了?来来来,爸给你介绍,这是陈愿,比你就小一岁,当初跟你上的还是同一所大学呢,校友来着!哈哈,你们都是年轻人,思想先进,有空多多交流。”魏父拍着陈愿的肩膀,推崇备至。
年轻男人鼻梁高挺,架着一副崭新的金丝眼镜,冲着他温和颔首。
魏母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笑容温婉,“说起来,多亏了小伙子,你爸才捡回一条命,哲儿,你可不能仗着自己大一岁就欺负人家。”
魏西哲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魏母解释道,“哲儿,你不知道啊,今天你爸去银行办事,遇见不要命抢劫的,有刀又有枪,紧要关头是陈愿拉了你爸一把——”说到这里,魏母又紧张起来,“陈愿,你的胳膊没事吧?”
陈愿得体微笑,“伯母不用担心,皮肉伤而已,外科医生清创处理过了,按时换药,养上一两个月就无碍了。”
女主人松了口气,“那就好。”
陈愿右臂缠着绷带,左手伸出,“魏学长,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我右手受伤了,不介意我用左手跟你握个手吧?”
如此熟悉的一幕,魏西哲很难不多想。
果然,魏家父母站在陈愿的身后,自然看不到这个救命恩人脸上挂着虚伪又恶劣的笑容,嘴唇无声吐出轻蔑的字眼。
‘不自量力。’
看着自家儿子紧抿嘴唇,死活不伸手,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魏母上前,拧了他胳膊,训斥道,“你个傻孩子,这么出神想什么呢?人家跟你握手你没看见?”她对着陈愿歉意笑笑,“我儿子就是读书读傻了,心里成天装着事,爱走神,陈愿,你别往心里去啊。”
陈愿的面上带着几分失落,强撑起笑容,“没事,据说搞科研的都这样,把每一个项目当成自己的孩子,时时刻刻都想着,我当初要是……”他突然住口,“对不起了,伯父,伯母,我公司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就不留下吃饭了,先走了。”
魏家父母连忙把他送到楼下,一个劲儿嘱咐人要注意伤口,让他有空多来坐坐,陈愿一一答应。
等人开车离开,魏母这才叹道,“金家真是作孽啊,这么一个好的小伙子,去监狱受了三年的罪。”
魏父深以为然,转头跟儿子说,“西哲,陈愿救了我的命,你以后要是研发出什么专利,试着跟陈愿多多合作,咱们老魏家可不能忘恩负义啊。”他们跟金家维持着一段商业交情,早年也有意联姻,当初魏西哲舍下人家姑娘出国留学,弄得魏家还挺愧疚的。
但商业交情怎么能跟救命恩情相比?
魏家父母很快倒向了陈愿,怜惜他无母无父,又孤零零一个人,更把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
面对父母如此的殷切,魏西哲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
他从魏母口中探听到了陈愿的住址,次日去找正主。
正主牵着一条皮毛油亮的狼犬,悠哉悠哉散步归来,见到他半点都不意外,嘴里却说,“今天吹得的是什么风,把魏教授吹来了?”
魏西哲开门见山。
“陈愿,我知道金家的事对不起你,但是,伯父是伯父,琳琅是琳琅,我——”
“学长上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