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还没忧郁个两三天,戴着獠牙面具的血衣密探携着一支军队,气势汹汹到了奚府,把所有男性成员通通带走,女眷则被幽囚在府上不得出入。
奚家被抄了,只有她一个逃了出来,过上了餐风露宿的生活,养得白嫩的小脚磨出火燎血泡,疼得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经此变故,奚娇娇对罪魁祸首是恨之入骨,现在她看到巫马沛因为她,跟疼他的皇帝舅舅起了龃龉,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
她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巫马沛为了她,不惜顶撞他娘跟舅舅,那么,在他心里,自己的份量肯定不轻,她可得好好利用。
奚娇娇暗自得意,有了这个小傻子在,只要稳稳抱住他的大腿,她非但死不了,还能膈应到那对碍眼的皇族姐弟!
往远一点想,皇帝屠夫一心一意要把帝位传给巫马沛,等他退了位,没了权,他又能耐她如何?
到时候,她凭着自己的魅力,让巫马沛娶她为后。等手里有了军队,这巫马荒跟巫马琳琅,还不是任由她搓扁揉圆,一报奚家灭门血仇!
奚娇娇畅想着大仇得报的痛快,荒帝将她的神态收入眼底,眉宇是化不开的皑皑白雪,冷得彻骨,“沛儿,你还等什么?舅舅不是教过你,如何让敌人一招毙命的吗?还是说,你想要凌迟她,一片片把肉割下来?”
“不——”奚娇娇被男人冰冷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对上荒帝不近人情的目光,她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先前的得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连那么厉害的父兄都躲不开灾祸,命丧在这暴君的手里,他岂会轻易放过她?
奚娇娇眼中含泪,楚楚可怜望着她的救命稻草巫马沛。
师傅韦渊她已经是不指望了,她被老虔婆关进暗牢十天,他一次也没有踏足过,把曾经有过的肌肤之亲忘得干干净净,完全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她真是看走眼了!还有她的师兄们,个个避她如蛇蝎,全然不顾及往日的情分!
那老虔婆究竟给这群男人灌了什么汤,竟然他们一个个站到她的那边!
幸好,巫马沛的胆量超出她的想象,少年面皮剧烈颤抖了数次,突然起身,将袖剑踢到角落,掷地有声,“如今天下礼崩乐坏,我朝身先士卒,文治武功,以礼宽国,以仁御下,方有如今的繁花盛景。舅舅,你要我杀一个青春年少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我做不到,也不能做。”
荒帝这回连目光都懒得施舍给他这个蠢外甥,“你浪费了我的机会。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做皇帝了,安安分分当个平民百姓吧。”
巫马沛呆了一瞬。
舅舅莫不是在说笑?他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养了十一年,如今说不让他做皇帝就不做了?敷衍他也得像话啊!
“阿姐,是我不好,私心想着他是你最珍贵的血脉,舍不得这眼珠子磕着碰着,事事以他为重,宠至今日,竟养出这般不识好歹不辨是非的矜傲性子,寒了你我的心。”
荒帝道,“原想着他长大以后,能为你遮风挡雨,如今事与愿违,便要及时止损,废了他太子之位,另立储君,阿姐意下如何?”
荒帝的视野慢慢挪到了韦渊身后的弟子,一身素衣的大师兄精神恍惚,视线却不由自主往琳琅身边飘去。
仿佛察觉到了对面的视线,大师兄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荒帝端着一张俊美禁欲的面孔,眸光同样森寒无比,他是一柄天生利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秀骨清像的大师兄更如同水中的莲花,清香四溢,却缺少侵略性与攻击性,在凛然的剑芒之下,略有狼狈躲了开来。
其余师弟们面对这一幕,神色微微古怪。
琳琅意下如何?当然是求之不得。
有了荒帝这个神队友,她杀得太痛快了。
“阿弟,你是大盛的执政之君,眼光自然是不错的,阿姐都听你的。”
琳琅眼皮一撩,“这小兔崽子为了一个女人,连他娘跟舅舅都不要了,估计祖宗姓什么都不清楚了,还能指望他去顾着天下百姓?私心太重,难顾大局,既然担不起重任,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老老实实跟着他爹学医吧,以后能混口饭吃,也不至于被后娘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