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在原地,一只手半空中伸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又慢慢地、慢慢地收拢指节。
手掌颓然落下腿侧。
“你还好?”
贺语冰双指微松,以一种轻柔又透着微妙独占欲的姿势,夹住琳琅的下巴,他仔细端详着她眉目的情绪,似乎在检验着她是否因为前夫一个拥抱而“变心”。
而琳琅的回应是伸出两只手,犹豫着,慢慢拽住他胸腹两侧的衣服。
标准的幼崽寻求庇护的动作,娇得不可思议。
男人愣了一下,捏她下巴的手指倒是缓缓放开了,转移到额头上,拇指微微摩挲琳琅的额角,好像是安抚头疼的小朋友。他双臂揽得更紧了,甚至不容置喙地将琳琅整张脸埋入他的西装里,压根不在意场上众人的诡异目光。
他竟也会有不合时宜的心软。
“抱歉,贺某的未婚妻似乎受到了惊吓,需要回去休息了。”
陆董事解释一番后,扬长而去,徒留满场狼藉。
主角还没出场,一场大戏就已经落幕了。
男秘书心里哀叹一声,余光瞧见正要偷偷溜走的某人,立马狂抱大腿,挤出一滴柔弱的眼泪,“鹤爷爷,你该不会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处理吧?”
鹤长羡面不改色,拍了拍男秘书的肩膀,“阿张啊,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爷爷老了,腿脚不好,帮不了你。哎哟,我头疼,这里是哪里?哎哟,医生,医生呢,我喘不过气了……”
小张抱住救命的祖宗,死活不撒手。
鹤长羡按住额头,嫌弃踹开人,“行了行了,我帮还不行吗?你个基佬离我这个小可爱远点!”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话说这老男人铁树开花,还真是世界一大奇观啊。唔,改天我得认识认识这位红颜祸水的老板娘。”
小张心惊肉跳,祖宗,你能不能消停点,红颜祸水是能随便叫的吗?
正在此时,小张肩膀被碰了一下。
身影跌跌撞撞。
“哗啦啦——”
骤然大雨落下,那人淋成了落汤鸡,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
对方走得并不快。
在场女客们感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终于,有一个少女克服了七上八下的紧张,勇敢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她撑着一把碎花伞,小步跑了过去,“陆……陆先生,请等一等!”
雨声太大了,几乎是完全听不清周遭的声音。
少女一边懊恼自己的失策,却见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身,回眸看她。
他的衣服全湿透了,衬衣紧贴,手掌微颤,似乎能感受到刺骨凛冽的寒意钻进他的皮肤里。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却有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忧郁美感,漓漓的眉眼,湿湿的发梢,是荒野荆棘下的寂静月光,悲凉得让你想要救赎他的一切。
炙热的情感燃烧了少女,她没有了羞答答的顾虑,也不去想自己的举动是否得体,立马将碎花小伞举高,遮住了男人的半边肩膀。
“……谢谢,但你会淋湿的。”
他摇了摇头。
少女很固执,眼睛也很亮,“我身体好,不怕感冒!”
“那也不能这样任性。”水珠划过男人的喉结,没入冰冷的衣襟,“谢谢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这真是一个温柔无比的人。
“你都这样了还没事?”少女激动不已,高声道,“你清醒点,她都跟别的男人走了,不值得你这样伤害自己!”
“是啊,走了……”
陆慕深看向自己的手掌,他眼皮充塞着雨水,很疼,疼得看不清掌心纹路。
“不是有句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也可以找个更好的嘛!”少女说完,耳朵红得要命。老天,这完全不像她。
“你说的……很对。”
他伸出手,握住了伞柄。
很无意的,将她的手包裹进去。
少女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