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父王知道,自己最宠信的第一神官,故意撮合王后与他最看好的长子……”小拉美西斯露齿一笑,活泼又可爱,“您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好戏看呢?”
比起血缘,祭司终究是个外人,哪怕是他是帝国第一先知。
收拢袖袍,大祭司波澜不惊,“您不会的。”
小主人却没有给他反应,指甲戳了戳黄金蛇,似乎不满它呆呆的样子。
“您需要我。”
大祭司接着说下去,他撩开披风一角,单膝跪地,姿态虔诚,“我能为您占卜这个国家的未来,祝福我们的勇士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小变态玩蛇玩得正高兴,听见这句话懒懒挑起唇角,似是讥诮,带着上位者的轻蔑与冷漠。
“战争只听从强者,而无足轻重的祈祷……我也会啊,大祭司,需要现在念给你听吗?”
大祭司的姿态一如既往的冷静,并不动怒。
“臣会让……神心甘情愿匍匐到您的脚边,终日祈求您的施舍。”
神官大人舌尖轻绕着“神”的字眼,明明是正直清冷的眉眼,无端透出蛊惑的幽诡。
“……施舍?”
小殿下对这个词语还很陌生,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您前些日子不是去了奴隶市场吗?”大祭司低下头,鬓角几缕黑发随风飞扬,“我记得您看中了一个伊苏。”
那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孩子,训练潜力很大,当时有好几家买方争着要他,后来价钱抬得太高了,买主们觉得亏了,于是又不约而同贬低奴隶的价值,说一些侮辱人格的话,当时男孩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是的,这个聪明的小鬼看了很久的戏,最后施施然出场,替人抹去了奴隶身份,还送他数块黄金。
于是顺理成章的,男孩死心塌地跟着小拉美西斯回到王宫。大祭司不得不说小鬼的眼光好得离奇,男孩短短时间内展现了极大的军事天分,又被小主人毫不藏私引荐给法老,迅速去了军队,据说他训练刻苦,成长势头十分可观。
有不少大臣想要拉拢新秀,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小拉美西斯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这回事,而是兴致勃勃问她,“那跟施舍有什么关系呢?”
大祭司决定改变策略。
“您难道就没想过,折了神灵的羽翼,她便再也无法高飞。”男人的嗓音如雪般清透冷冽,奇异沙哑了一瞬,“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肌肤,整个身体,只有您能收藏,并且,触碰。您不忍亲自动手,就让我替您达成。”
小拉美西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年轻祭司神情自若,不惧任何打量。
小魔王歪了歪头,再度露出挺翘的虎牙,“看来我埃及,又要多一位年轻出色的维西尔了。”
大祭司深深俯首。
“祝福您。”
我的拉美西斯大帝。
“您还要继续看吗?”
确定了阵营身份之后,大祭司明显恭敬了许多,起码在姿态上表现出顺从的意思,一切以殿下的意见为先。
“不看了,反正哥哥他招儿多,始终能哄得姐姐回心转意的。”
小拉美西斯撇了撇嘴,“又不像我,只会哭,没本事。”
大祭司被这话弄的哭笑不得,这个小鬼有时候聪明过头,但更多时候炸毛的小脾气,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随着一大一小的离开,对面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新王后拢好了衣服,急急忙忙追了出来,她扶着门柱喘息,恰好就是看见兄妹相拥的一幕。
黑发的埃及公主背着她,看不清面部表情,但摩斯的迷恋姿态很明显了,双臂从后头箍着琳琅的肩膀与胸口,没有一丝缝隙。
让她轻而易举想到了两个字,束缚。
高高在上的法老之子,竟也会心甘情愿跳进圈套吗?
那少女似乎发觉了她震惊的注视,偏了偏头,半边轮廓在皎洁的月光下镀上了一层光辉。
她勾了勾唇角,又好像是在赞赏她的卖力演出。
新王后身体一抖。
她明明是离间了兄妹的感情,让她膈应,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更艰难了。
以温和著称的大王子看也不看她,牵了妹妹就走,女人呆了呆,忍不住喊出声来,“摩斯——”
低低的泣音带着嘶哑,有一种靡靡的味道,是属于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
摩斯身形一顿。
然而琳琅更利落,立马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冰冷一片,如同精美的雪白雕像。
“提雅——”
少年兄长懊恼不已,刚想哄人,就听得她淡淡开口,“哥哥,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了。明日还有早课,哥哥不要迟到了。”
意有所指的话让摩斯身体僵硬,不敢再回头看女人一眼。
埃及王宫的夜晚是静谧的,宽大的石柱威严伫立,虔诚守卫着这个国度的心脏位置。
侍女在前头捧着蜡烛,芦苇融在牛脂中,散着一股浓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