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晚风微凉。
琳琅瞥了眼车窗外,她的住所下停了另一辆车,很普通的牌子,款式甚至有些老旧,不过因为主人的爱惜,它就像刚出厂的那样,簇新得不可思议。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她将车子停在车库里,尾指勾了车钥匙往外走。
一道颀长的人影靠在车窗边,背脊微曲,双腿交叠。他懒懒散散咬了一支烟,唇边的火光明灭不定,与身上一丝不苟、严肃规整的着装形成极端的反差。
琳琅走过来时,他眉头微蹙,仿佛想着什么难题,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烟灰。
烟雾迷离了男人的晦涩眸光。
染着丹蔻的指甲忽然出现在面前,沈先生怔忪了片刻,琳琅双指并拢,将他手头的烟夹住,殷红唇缝略微张开,慵懒轻咬卷烟的过滤嘴。
间接接吻。
沈先生心跳快了一瞬。
作为一个稍稍见过世面,称得上成熟稳重的男士,他接近不惑之年,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被这种年轻女孩的小招数迷惑。可他目之所及,都是她眉梢眼角肆意生长的明媚。
那年家教补课结束后,她兴冲冲翻出了留言本让他写一句鼓励的话,还天真地说,要是温柔的沈老师是她科任老师就好了,她的数学一定不会这么糟糕。
她第一次的要求,他没拒绝。
往后,所有关于她的事,他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理智克制住了沈先生的汹涌情潮,他抬起手捏住了她嘴里的烟管,想要往外扯。
“小孩子吸烟不好。”他说。
“大人的借口总是千篇一律。”琳琅紧咬着澄黄的烟纸,她涂了深红饱满的唇釉,颜色一点点陷落进去,无端的暧昧,惹人遐想,“既然不好,为什么沈哥还要抽?”
她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称呼。
沈哥,一个略带疏离的叫法。
沈先生眼底浮现浅浅的无奈,“那我以后不抽了。”
跟小孩子对抗是不理智的。
琳琅才放松了牙齿,任由他将卷烟抽出来,掷在地上,鞋尖轻轻抵住,摁灭火光。
“今晚怎么这么晚?”沈先生又问,他是副手,对琳琅的时间表熟稔于心,这个时间比往常还要晚上一个小时。
“去见了个不太省心的小朋友。”琳琅并没有掩饰,“他醉在酒吧,想着怎么也交往一场,就过去了。”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她不说也看得出来,锁骨边沿那细碎的红印瞒不了人。
她还真是宠那个小朋友,分手了也纵容他的折腾。
大概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沈先生猛然意识到这情绪不对,立马克制着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转移了话题,“你要的资料,我暂时能找到这么多了。”
沈先生从降下的车窗拿出一份牛皮信封,琳琅接过,大约是一本历史书籍的厚度,足以感受得到沈先生的用心。只不过这男人习惯了做背景,不管做什么都只是淡淡来了一句“暂时就这样了”,仿佛是随手为之,不足一提。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尤鸣的资料做什么。”沈先生心细如发,不着痕迹提醒她,“他没有表面的好说话。”
“没关系,以后我会让他好说话的。”
女人冲他一笑,眼波流转着似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