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正炎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受苦?”
长姐泪眼朦胧,心疼不已。
周雪程温柔地说,“这算得了什么受苦?历练他而已。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待他在那里做出一番起色成绩来,郎君自有更重要的任务与职位等着他去担。”
呵,弟弟算什么无辜?
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单纯的傻姐姐,才觉得他无辜可怜罢了。
她哽咽着,“妾身听说那地方穷山恶水,有些部落靠着生吃人肉为食,万一正炎被他们捉去了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帝王俯下身体,熟练噙走她颊边的泪水。
“你放心,寡人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派了人跟着他呢。”
在他的安抚之下,琳琅崩溃的情绪有所缓和,她哭着哭着,在他的怀中睡着了。
周雪程抱住她的腰肢,轻轻往床榻上放。
乌黑的发散落在锦绣被褥上,睫毛被泪意泅湿,眼尾还沾着细碎的光,唇色嫣红,恰似雨后的新桃。
他伸出手掌,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禁不住的,嘴唇印在那眉心上,又从眉心挪移到鼻尖。
最后融于唇齿。
耳鬓厮磨。
辗转吮吻。
“陛下……”
梦中的人惊惶睁开了眼。
“嘘,别说话。”
“让郎君,好好记着你嘴唇的模样。”
一番缠绵之后,男人将额头抵进她的颈窝,温热而细腻地触碰着。
“郎君……今日怎么了?”
琳琅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那处潜伏着躁动的青筋。
“又走了一个。”
帝王的声音低不可闻。低得极了,仿佛湮灭在空气的尘埃里。
无论是太傅还是宰相,都是辅佐他成就帝业的恩师。
哪怕他们的出发目的并不单纯,但毕竟,是在刀光剑影里护过他的长辈。
然而他却为了一个女人,恩将仇报。
周雪程自嘲,换做是从前,他也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如此的狼心狗肺,对自己的老师、岳父下手。
高高在上的至尊难得流露出一丝脆弱,尽管是稍纵即逝。
“走?谁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身边的女人紧张支起了半边身子,肩头拢着的轻纱随之滑落。
“嗯……没事。”
突然一个使劲,周雪程翻身压住人,他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旁,专注地看人眉眼。
“锦娘。”他唤她。
温柔的,像春夜沙沙而过的风。
“嗯?”
“若我是个忠奸不辨、黑白颠倒、忘恩负义的昏君,你……还会喜欢我吗?”
“郎君这是什么话?郎君英明神武……”
“会,还是不会?”犹如一个小孩子,他固执地追问。
琳琅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