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这皇城盖着黄金琉璃瓦,铺着白玉水晶阶,旌旗赤红,气象森严,可谁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这里换了一任女主人,她年轻而美丽,甚至没有二十岁。
绝色佳人盛开在强者的身边,可以是牡丹是芍药是海棠。
但老太监没法设想,君临天下的女帝,究竟是什么品种的花卉。
有一天,暗波汹涌的平静局面被突然打破了。
燕国公进宫觐见,宫人们几乎手脚发抖把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带到了琳琅的跟前。
对方端详了她良久,忽然笑了。
“臣该怎样唤你才好?女帝陛下,皇后娘娘……或者是,嗯……夫人。”
他的尾音绕着一丝意味不明,沙哑的,无端勾人摄魂。
宫女们一个个做鸵鸟状,脑袋深深埋进胸里,恨不得在地上撕开一条细缝钻进去。
这可真是要命的暧昧关系!
她们知道大家倾国绝世,迷得天子三魂丢了七魄,为她大逆不道,篡改天命。可她们真没想到,大家竟然胆子这么大,连炙热绝伦的燕国公也收做了裙下之臣。比起温顺和善的天子,燕国公可是真正的豺狼虎豹之辈,她就不担心自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吗?
“国公大人随意,我不介意。”
湖绿色缠枝莲的裙裾在微风中荡开,她吩咐人上了茶具,亲自沏茶,来了一把漂亮的凤凰三点头。
燕国公浅浅抿了一口,茶味鲜醇。
“国公大人就不怕我在这茶汤下毒?”琳琅一手支着腮肉,好奇地问。
燕国公看她,“我不叫国公大人,我叫夫君。”
琳琅低笑。
睿智从容的男人,真是招人呢。
声明之后,国公爷才慢悠悠回答琳琅之前的问题,“夫人神通广大,既然能哄得小皇帝掏心掏肺,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传国玉玺,何不如法炮制,将为夫收做入幕之宾,拿捏燕家的势力?”
燕国公的眼睛是幽深狭长的,深不可测。
琳琅说了声不敢,“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在大人面前,魑魅魍魉无所遁形,琳琅不过是班门弄斧,徒增笑料而已。”
男人嘴唇微微翕张,夹着几分挪揄的笑意,“夫人有什么不敢?燕家秘史、朝臣把柄、三军虎符,三样通通都到手了,你要变天,为夫不也只能乖乖受着么?”
被北狄人掳去,不过是精心设置的局。
一个将他父子俩一网打尽的局。
琳琅其实比大军更晚出发,留在了京都,做了一些让人始料不及的布局。
她只是笑笑,并不否认,而说,“大人可尝出了什么味道?”
燕国公深深看她,指尖摩挲过茶杯,道,“茶味极品的紫笋茶,往日你最爱喝它。”
“难为你记得。”宫装美人低头浅笑,她这一身稍显素雅寡淡,因这唇角的弧度骤然鲜活起来,纷纷扬扬,像是春日繁花满头的灿烂盛景,燕国公听得她慢条斯理说,“只可惜,这紫笋茶是皇家贡品,我再怎样钟爱,也不好夺人所好。”
惋惜的口吻透露出别样的意味。
燕国公是个聪明的男人,他一听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