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烈被转移到了一处干净的院子。
出于谨慎考虑,燕国公找来的人全是哑巴。此外还有两位御医,他们此前卷入了后宫的纷争之中,原本是必死无疑的结局,最后关头被燕国公暂时保住了性命。
如果世子熬过这劫,燕国公许诺他们重回太医院当差,或是让他们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
如果世子折在了这天花之中,国公爷虽然没说,但御医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会是什么下场,因此不敢怠慢,战战兢兢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琳琅在世子爷的院子里安插了眼线,几天之后,那眼线回报,说哑巴队伍又多了一个年轻的新人,是个女的。
她勾了勾唇,让眼线继续监视。
又过了十来天,在各方队伍的精心照管下,燕昭烈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其实这是御医一贯用的谦辞,实际上燕昭烈已然痊愈,只不过大病一场,身子还弱了些,需要调养,毕竟御医希望燕国公看到的是一个活蹦乱跳、龙精虎猛的世子。
琳琅掐着时间点,坐了马车去了那处僻静的院子。
“夫人。”一个穿着麻布、双鬓斑白的老头儿从暗处走过来,对她行了个礼,是当初替琳琅看病的御医。
老头儿低声说,“按夫人吩咐,老头给世子的眼睛扎了布条,他绝没有看见那姑娘长什么模样。”他又拿出一套衣服,“这就是这些天来她穿的衣裙了,那姑娘颇有心计,虽然不能开口说话,却在手上系了根红绳。”
“辛苦唐老了。”琳琅接过。
“夫人客气,没有夫人,哪有老头的今天。”他作了作揖,“老头已经支开了那匹臭驴,不消半个时辰他就会回来的,夫人请抓紧时间。等夫人走后,老头自有主意,打发走那个姑娘。”
琳琅点头,在小间里迅速换了普通人家的衣裳,又把红绳系在腕上。准备妥当之后,她走进了燕昭烈所在的房间,格局很宽阔,窗户大开,涌进清爽的春天气息。
她不动声色扫视了四周,没有异常。
世子爷还在沉睡中,泼墨般的长发散在玉枕上,光泽清幽。双眼被黑色布条蒙着,反而衬得那肤色愈发雪白,往日殷红的唇珠也暗淡了,似干涸的血迹。
琳琅站着看了他一会,小心翼翼,摸索他的床铺。手指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抖出来看,是一枚云形的小玉玦,背面刻了朝云二字。
原来真留了一手。
琳琅轻轻笑了。
不过跟她玩这些小伎俩,是没有用的。
“谁?”
室内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质问声。
琳琅动作随之一顿。
燕昭烈睡得并不踏实,很多时候是半梦半醒。昏昏沉沉中,无意中摸到了一片柔软的衣角,显然不是御医的,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陡然清醒过来。这里的哑巴仆人听从御医的指挥,从来不会单独进他的房间,更别说离他这么近!
他立马捏住了琳琅的手腕,力劲不比从前,但也不可小觑。
琳琅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心里啧了一声,他醒的太早,她这个恶毒女配还没来得及销毁赃物。庆幸的是,他眼睛裹着黑布,没看到手心里的玉。
“你是谁?为何闯进本世子房间?”燕昭烈死死扣住了她的手,挣脱不得。
琳琅故意发出吃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