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又归于沉默。
唐锐肩头一沉,他顿时浑身僵硬,连头也不敢转过去。
他的小青梅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自从他们分手之后,从来没有这样亲密过。
唐锐心里酸涩。
小时候,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紧握的小手儿摇摇摆摆的,仿佛荡秋千似的,特别神气。
到了目的地,他不舍摇醒了人。
他们经过了那个支满爬山虎的路口,又相互走到了家门前。
唐锐看人掏出钥匙。
“再见。”他轻轻地说。
琳琅诧异转过头来,也回了一句。
“再见。”
就关上了门。
门外与门内,隔绝成两个世界。
他失神站了很久,脸颊凉冰冰的,他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少年忍不住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青春散场了。
闷热的夏天,琳琅牵着小孩走进一家卖过桥米线的馆子,店内的空调让人浑身凉快起来,她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很快,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有模有样将菜单递给她,黑溜溜的大眼睛不时瞅着在一旁安静坐着的红裙小姑娘。小姑娘有些怕生,紧紧揪着琳琅的衣角。
“要一份招牌过桥米线,不加辣,小朋友,麻烦你拿多一副碗筷来。”琳琅笑着说。
小男孩捧着菜单麻溜跑了。
上桌的是两份卖相精致、香气扑鼻的过桥米线。
“不好意思,我叫的是一份。”
“我知道,那是今天的特别招待。”
只为你而准备的。
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个男人缓缓摘下了厨师帽,俊美的眉眼熟悉如旧,是沉淀了岁月的成熟。
二十年的再见,猝不及防。
她的美丽从未褪色。
所以他只敢轻轻地说——
“好久不见。”
原来,一封封反复斟酌又不敢寄出的信,一夜夜辗转难眠的不安心绪,都只为在二十年之后,在此刻,浓缩又浓缩,裁剪又裁剪,再郑重地朝她轻轻道一声,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琳琅展颜一笑,“唐锐,好久不见。”
唐锐“嗯”了声,气质温润了不少,他给小姑娘封了一个大红包,又说了声抱歉,前几年生意太忙,没能赶去她的婚礼。
琳琅说没关系,也给他塞了一个红包。
“那是你儿子吧,长得很俊。”
短暂的相遇后又是一场长长的分别。
“快跟叔叔说再见。”
小姑娘招了招手,又羞怯躲进了琳琅的怀里。
一大一小撑着伞走远了。
小男孩抓着唐锐的手,摇了摇,稚嫩清脆地问。
“舅舅,那是谁?”
一个有生之年,不敢回顾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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