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的是那第一个被揍的人,不单是身上带伤,脖子还被狠狠咬下皮肉来,可算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长辈一发话,小的下意识就想先告状,他张了张嘴,又偷偷看了眼唐锐,对方也没说话,扯了扯嘴角,牙齿上还粘着他的血呢。
他瞬间一激灵,还告什么告,唐锐这个刺头远近闻名,他要是真扎上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就是闹着玩的……”男生讪讪地说,怂得很彻底。
教导主任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不死心又追问了几次,得出来的结果依然不变——受害者是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了。
嘿,还不打不相识是吧?小兔崽子,一点骨气都没有!
但为了以示惩戒,教导主任也做了处罚,这周先回家好好反省,写篇三千字的检讨书,逗号句号破折号全不算字数内的,写好了要亲自交到他手里过目。
少年们的脸色一下就耷拉了。
听说老头子以前是文学社的成员,老喜欢吟游作诗,动不动掉书袋,他个人的爱好导致了如今检讨书的“文采”急剧上升,你要是不抒发上几句“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等名家的高级觉悟,老人家都认为你是在敷衍他,回头就给你压上打扫一个月厕所卫生的“奖励”。
琳琅对这场闹剧视而不见,人走了她也没抬头,专心批改作业,离下课铃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英语老师就放人走了,对于得意门生,她宽容得很,“早点回去洗个澡睡吧,明天还要小考呢。”
女生宿舍是八个人住一间,卫生间就一个,洗个澡也要排老半天的队,最后一个洗完都十二点了,还是照着电筒洗呢,特别不方便,可谁叫一中的名气大,大把人削破了恼尖要挤进去,交赞助费的也不少。
自从分班之后,琳琅的成绩嗖嗖上涨,在老师这边挂上号,给予她的便利就多了,人心是偏的,想要别人对你另眼相待,你就得把自己的价值露出来。
琳琅应了一声,离开办公室朝宿舍走。
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隔着一条宽敞的校道,旁边栽着四季常青的绿植与古树,入了秋也葱茏一片。白天看着还挺喜人的,晚上就不一定了,树影婆娑时像阴森的鬼影,毛衣窜进了凉风。
琳琅紧了紧衣领,见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高瘦的男生双手插兜,百无聊赖的样子。
冷风一吹,唐锐哆嗦打了个喷嚏,余光掠过前边,迅速低头,聚精会神盯着球鞋鞋尖,研究着上面沾了几个泥点。
琳琅也当看不见人,目不斜视走过,把“高冷”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哪里像那头眼珠红了就咬人脖子的凶狠豺狼。
琳琅头也不回。
少年脸色微变,心里酸涩得很,却不敢有任何怨言。他现在被琳琅磋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比凶,人家更凶,眼神冷,说话就像天上下刀子似的,戳得他心肝脾肺全是血窟窿,半点也不给治,就等着看他生不如死。
唐锐小心翼翼走在她后头,跟个哈巴狗似的,眼瞧着人要进宿舍楼了,深吸一口气,猛地窜了上去,一个冰凉的小件东西硬塞到琳琅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