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狭长的眉陡然往下一压,显出几分凌厉之色,嘴里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哦,原来你说这个啊。”
祭司高高提起的一颗心放回安稳的地方了。
果然魔君还是那个魔君。
他手上的血,不会因为美人的温柔,而有半分的冷却。
“放心,本君早有安排。”
司徒非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似笑非笑,“这一天,我已经等很久了。”
那躁动的血液,早就沸腾不安了。
祭司想到了某个场景,背脊一寒,连忙低下了头。
司徒非走回了内室,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干什么?”琳琅不耐烦,“你没得睡就非得吵我是吧?”
“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他哄着说,手脚飞快替她穿上了衣裳,琳琅见不用自己操心,就由得他摆弄了。
殿外停着辆马车,司徒非抱着琳琅上去了,刚坐好,马车自动漂浮到半空,八匹黑色骏马踩着一团炽热的火云,朝着目的地奔去了。
琳琅被男人放在紫色小榻上的软毯上,厚薄正好,很舒适。不远处是一尊精美的鹿嘴炉,冒出一缕缕的烟雾,像是檀香的味道,琳琅闻着昏昏欲睡。
骏马跨过了夕阳,很快就入夜了。霜寒露重,月明星稀。
琳琅将帘子掀开,欣赏窗外的明月,顺手捡了一些糕点吃。到了她这个程度,辟谷百年其实都不成问题,不过她披着妖族的皮,骨子里毕竟还是人类,好口腹之欲,不吃点什么总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
司徒非盘腿坐在她旁边,探出头来,咬了她手上的桃花酥一口,还顺带舔了舔手指,得到了某人一对白眼儿。
“幼稚。”
“你是幼稚的女人。”
他往她身上靠,“你看长夜漫漫,又如此良辰美景,不做些什么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给我们的独处机会。”
琳琅吃干净了手上的点心,拍了拍细碎的屑,挑眉道,“那你说说,你想要做些什么对得起老天爷的事情?”
他眼睛直勾勾瞅着她,“你懂得。”
“我不懂。”
“我说了你就懂了。”
“那你还是甭说了,除非你求我。”
“求你。”大丈夫能屈能伸。
“……”
马车在第三个黄昏时到了终点,琳琅被司徒非搀扶着下了车。
外面的风不太,但腥气很重,令人作呕,空气像是粘稠的浆糊,刮在脸上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面前是一片炼狱,一架巨大的、非人的遗骸陷在泥沼中,旁边盘满了拳头般大的血虫,似乎要将骨头都给啃个干净。
在人间与地狱的交界裂缝中,有一处布满尸骸的遗址,是上古时期仙魔厮杀的战场,平常被一片厚重的血雾遮着,找不到出入口,只有某一刻的正午阳光可稍稍驱散雾气,变得有迹可循。
而为了这难得的一刻,修士们必须要等上百年。
琳琅看到这幕,挑了挑眉,“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他往唇边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听,哒哒哒,有人来了。”
的确是有人来了。
来的还是熟人。
一团浓雾中,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是一身素色衣袍的人皇,衣领上绣着精美的兰草图案,整个人显得儒雅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