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力气了,宋铭死死地咬着牙,仍不放弃地一步步小跑着,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他要逃离这里,他要赶紧找个地方疗伤……
这时,黑暗的天空却是不作美地下起了雨。
一滴、两滴……
黄豆般大小的雨珠落在宋铭身上,他却是浑然未觉。
雨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等到宋铭终于发现时,天空中飘落的雨滴已经哗啦啦连成了一大片。
宋铭一脸迷茫地抬起头,喃喃地说,“下雨了啊!”
大雨劈头盖脸地打落下来,打在了宋铭的脸上、身上。很快地,他便成了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
背上、手上都是伤,伤口被雨水一打,更是火辣辣地刺痛了,宋铭真想放声大哭,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就算流浪街头,他也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双脚已经如铅般沉重,抬起来都有困难,宋铭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了,冷不防一个趔趄,“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宋铭跌倒在地,大雨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身体,也流进了他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苦苦的……宋铭只觉这雨水一如他此时的心情,苦涩难当,百味杂陈。
因地处极富人区,又是大半夜,宽阔的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行人。
磅礴大雨打在大马路上,激起了不小的水花,整个大地变得茫茫一片。
宋铭趴倒在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如梦似幻的世界。
狐狸精吗?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或者自己扮演的角色就是这么一个不检点到处勾人的狐狸精啊!
一边身为丁炎的妻子,另一边却干着四处勾人的勾当。难道他以前所谓要找寻自己所爱的、而他也真爱自己的人的想法,都是打着爱的名义凭着姿色去勾引人、纵情声色享受欲望的伪装?
现在,报应来了。他的狩猎对象一个个找上门,曾经喜欢的人要利用他,曾经被他甩掉的人要反过来暴虐他,曾经收留他的人也如昙花一现般不会再出现了。
宋铭忍不住悲哀一叹,他用十九年的时间尝到了被亲人抛弃流离失所的辛酸苦辣,也尝到了与母亲相依为命与古叔和睦相处的美好温馨。又用一年的时间,尝到了亲身父亲宋城纸醉金迷四处风流的上流生活。
金钱、欲望和地位,他都曾经拥有过了,可是那一切都不是他的。现在,上天要把它们收走了。他又变成了身无分文、茫然无从的流浪者。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其实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亲情、爱情、友情,他好像都得到过了呢,既然这样,他也应该知足了。
一个人活到二十岁,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过得这么充实,过得这么丰富多姿呢?宋铭哈哈一笑,只觉这二十年真像一场美好虚幻的梦。现在,这梦醒了,他也该走了。
走吧,就这么走吧!宋铭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了,恍惚中,他好像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古叔站在了身边,他们在对着他笑。
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有一双手出现在他跟前,宋铭微微一笑,“妈妈,古叔……是你们来……接我吧?我……累了,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天堂……”
宋铭缓缓伸出了手,握住了眼前的那一只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就这样,走了吧……
第62章 密谋
丁炎紧紧握着宋铭的手,只觉好像是握着一件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一样,满足、欣喜、踏实……心中感觉百味杂陈。
在这个下着磅礴大雨的深夜,在这条空旷宽敞的马路上,只有他在默默关注着他,看着他逃跑,看着他跌倒,看着他趴在地上失去意识。
虽然他早就想冲过去,却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他想看看宋铭的极限在哪里;他想看看,若没有了他,他还会跟哪些人求助;他还想更进一步地了解他,了解他伪装在诱人美貌之后的另一面;他甚至想让他知道,只有他能够保护他,能够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丁炎蹲下身子,一把将昏迷的宋铭横抱而起。
看到他的背上,手上一大片混着血和泥泞的伤痕,丁炎眉头紧皱。刚才在远处他没有看清,没想到他的伤这么重。
看到他满身伤痕地静静窝在自己怀里,丁炎只觉心口似被什么东西深深剜了一刀,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强烈冲击着大脑。这种痛处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自从他父母走了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能让他痛彻心扉的人。除了眼前这位——他的妻子。
丁炎猛地一转身,立刻将他带上了车。
车子平平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丁炎将宋铭平放在车后座上,并取出车内的备用药箱,替他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看着一直闭着眼,脸上却带着淡淡笑容的宋铭,丁炎不由轻轻吻了上去。他忘不了他昏迷前握住了他的手时候的那一抹会心笑容,带着一份期翼和解脱,仿佛要把他的一切都全副交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