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见般弱走神,不由得看向同学,“夫人宴会操劳太辛苦了吗?”
只见同学微微一笑,“你有兴趣当我后爸吗?”
青年:“!!!”
当恶魔校霸的后爸?!
半分钟后,阳台空荡荡的。
般弱回神,“人呢?”
“跑了,可能是没脸当同学的爸爸。”西敏圣殿补充一句,“他讨厌野猪。”
爱好不同,怎能恋爱。
般弱立马转移目标,小公爵也很积极给自己找后爹。
整场宴会结束后,般弱脑海里多了一连串的“阳痿”、“口臭”、“手气臭”、“不爱洗澡”、“睡觉打呼噜”等等标签。
她生无可恋,无法直视。
这已经是全国颜值圈里最有牌面的选手了!她想找一个身高腿长、兴趣相同、器大活好、没有不良嗜好的男友就这么难吗?
般弱愁的一批,都睡不着觉。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
她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进来的是小公爵,祂换了一身丝绸的柔软睡衣,端着一杯温牛奶,顺带将她的床头的明日香变成了迷迭香。般弱看祂坐在床边,金发晕开温暖的光泽,领口露出的肌肤同样白皙如雪,淡细的血管仿佛是绘制的神秘纹路。
般弱的牙齿有点痒。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扑了上去,咬在祂的脖颈血管。
“……唔!”
祂显露出了一丝惊慌,作势推她,手掌却是软绵绵的。
从未经历过情/事的神灵圣殿并不知道,女性的手指如此灵活温暖,竟从祂睡衣的衣摆钻进去,亵玩并不开放的禁区,祂惊奇瞪大了眼睛,随后就是复杂的情绪,羞耻、疼痛、茫然,夹杂着一丝丝愉悦。
祂不受控制地叫了起来,如同一头软嗒嗒的小奶猫。
“嘭!!!”
花瓶落地,碎片溅得四处都是。
般弱恶狠狠推开祂,浑身发烫,指着那一堆迷迭香,“你给我催情了是不是?”
西敏圣殿眼眸水波粼粼,祂的睡衣被凌乱卷了上去,粉红色圣峰若隐若现,祂起先是迷茫看着她。
“还装!”
般弱气到口不择言,“我当初把你从教堂救出来,是让你长大之后对你的长辈下催情香的吗?!要不是敏西,你以为老娘我会多管闲事——”
她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闭嘴。
美少年沉默片刻,压抑许久的情绪骤然爆发。
“敏西!敏西!敏西!又是他!!!”
“我呢?我是什么?你收集的敏西替代品吗?!”
两年前那一天下午,她误食了果酒,醉得一塌糊涂,逮住人就要亲,祂好不容易把她拖回了卧室,却被她压在花架上亲吻。午后的日光盛烈,鲜花绽开,祂惊慌失措,全然被她支配,到现在祂还记得她嘴里的甜果酒味。
只是少年神祇尚未品尝到爱情的滋味,就被打入了深渊。
她在祂耳边亲热地取笑。
“敏西,好痒呀,不要咬我……”
祂不是敏西。
祂只是一个自以为得到命运眷顾的失败者。
她的舍身,她的钟情,从来都不是为了祂。
他们的过去,祂并没有经历,他们的感情,祂也只能是旁观的资格,不管祂怎么欺骗自己,未来即我,也难以遏制那腐蚀心灵的嫉妒与怨恨。
祂甚至不止一次想要问——
你看着我的脸,想的是谁的笑?
般弱愣了一愣,努力安抚,“西敏,你先听我说……”
“我知道的,你不用可怜我。”
祂打断了她。
是的,我知道,再怎么学祂,再怎么像祂,我始终不是你最爱的西敏。
我只是一段难堪的过去的阴影。
所以,我很清楚我的地位,你不必可怜,也不必同情。
祂伸手一拢,花瓶恢复原样,又是那一束明日香,祂沙哑地说,“您早点休息,今晚的事情,不会再有了……母亲。”
祂退出了房间,经过走廊时,窗外就能俯瞰岛屿与海边,人们还未结束一天的冒险,在不夜城里热情洋溢地拥抱情人。
美少年跨上了窗,从夜风中坠落,失重感包裹着身体,那些疼痛的记忆好像也能变得支离破碎,减轻了祂的酸楚。
落地的瞬间,祂四肢轻盈着地,化成了一只异瞳白猫,留恋望了一眼身后,便从人们的皮鞋与裤腿旁蹿过,消失在璀璨的灯火里。
无家可归的小猫咪能去哪里呢?
祂不知道。
祂封闭了记忆,茫然地走在大街上。
最初因为它一身漂亮的毛色,得到了少女们的青睐,她们投喂祂,用机器笼子捕捉祂。
祂警惕不已,跳进草丛逃跑。
经过数天的流浪,祂淋过雨水,睡过脏兮兮的下水道,雪白美丽的皮毛很快变得脏污一片。
为了争一口吃的,祂被野猫围殴,被商户驱赶。
小孩捡起石头,笑嘻嘻往祂尾巴上扔,砸得皮开肉绽。
深夜,在王国城市的阴影里,小猫咪饿得饥肠辘辘,仍旧不紧不慢举起爪子,舌尖舔着血漉漉的伤口,等处理好了,再甩着尾巴趴下来,肉乎乎的猫爪抓起一块发霉的面包,慢吞吞地进食。
后来,祂越来越适应猫咪的流浪生活,那些微末的记忆细节更是模糊。
祂慢慢遗忘着世界的一切。
某一日微冷的清晨,它从下水道钻出来,猫舌舔了舔积水,熟练地钻进草丛,跑向人类的街道。经过多日的盘旋,它知道街角有一家水产店,老板有恶趣味,总在开店前捞出一条小鱼,扔到地面,笑着看一群流浪小猫咪争得你死我活。
“嘿!小家伙们,命运之鱼来了哦!”
老板照旧甩出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鱼,猫儿一哄而上,尖叫声此起彼伏。
“咦?”
老板惊奇地发现,那一只灰扑扑的小伤猫夺得了最终胜利,它咬着小鱼,血水迸溅,很快脚边只剩下一堆鱼骨。
老板一阵心悸。
日子一天天过去,水产店的门口已经没有野猫了,那一只新来的异瞳灰猫成了当地一霸,它们怎么抢也抢不过它。
水产店老板发现,自从这条猫吃了他的鱼后,店内的生意肉眼可见好了起来。
老板欣喜不已,把它供了起来,给它准备的盆子里全是新鲜的活鱼,并嘱咐小工空盆也要记得随时加餐。
这天也不例外,老板看它懒洋洋踱步过来,加满水盆的小活鱼后,友好打了招呼。
他不敢撸猫,这只猫凶性十足,每当人类靠近它,都会被挠得一脸血。
在乡下的小镇,水产店老板跟熟食店老板凑在一起,他们的日常繁琐又无聊,此时津津有味观看猫儿优雅捋了捋须,再叼起鱼。
熟食店老板感叹不已,“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与其说是猫,更像是一个落魄的小贵族,瞧这进餐的礼仪!”
水产店老板哈哈大笑。
他们又从猫贵族讨论到人类贵族。
“圣西约城的夫人真是太可惜了,她还不到四十岁啊,怎么就去侍奉圣主了呢?”
“据说是小公爵失踪了六年,夫人也一病不起。”
“啪——”
小鱼掉进了水盆里,晕开猩红。
俩男人转头看去。
那只流浪多年的小灰猫雕像般凝固了半天,疯了一样狂奔出去。
“哎?小灰!小灰!”
任凭水产店老板喊破嗓子也没叫回来。
圣西约城下了一场暴雨,郊外田野泥泞,却仍有许多人自发前来,参与捷列小公主的葬礼弥撒。
应夫人生前最后的要求,葬礼弥撒在圣西约教堂举行。
人们来来往往,参与圣餐跟告别仪式。
途中有一位女客发出惊叫,“哎呀,有个脏耗子!”
满堂骚乱。
最后是神父出面,赶走了这一只脏得看不出毛色的小猫咪。
小猫咪锲而不舍,从神父腿边跳过去。
“快走!快走!你这脏东西!别打扰了小公主的安宁!”
高大的骑士愤怒拔剑,又在同伴的劝阻下,伸出一脚重重踢了出去。
小猫咪嘭的一声砸到石柱上,猫爪翻折,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它腹部微弱起伏,发出细微的呼吸。
雨夜里,人们启灵,护送公主出城,教堂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小猫咪满身血污,蜷缩在角落里,雨水漫过台阶,濡湿了毛发,它的体温逐渐下降。
“滴答。滴答。”
是钟表走动。
又像是尖塔的雨滴。
某一瞬间,万物的声音都消失了。
它的世界竟鲜红夺目。
女人蹲在台阶旁,放下一把小红伞,将湿漉漉的小猫咪笼罩其中,她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它的湿润鼻子,“总算把你骗回来啦,咦,你是小公猫喔?你分化性别了吗?”
说着就将它的爪子拖回来,好像要仔细研究它的性别。
“——喵!”
半死不活的小猫咪瞬间炸毛,在小红伞下乱跳。
“喵喵呜呜喵喵!!!”
“西敏。”
她带着笑意,呼唤祂的神祇名讳。
“我的圣殿。”
小红伞跌落积水里,勾勒一轮血月。
小神明浑身赤/裸,遍布伤痕,那一头被造物主偏爱的金发如今已长到脚踝,灰暗的污秽洗去,重新露出它的辉煌神圣。
祂仰着脸,双眼湿漉漉望着她,出口的却是——
“喵?喵呜?”
祂惊恐地尖叫起来。
“嘘,小声点,那些人还没走远呢。”
般弱捧起祂的脸,轻轻啄了下祂冰凉的嘴唇,她说——
“我们来重新恋爱吧,西敏。”
“我是姐姐,我带着你,不用怕,嗯,刚才就算是我们的初吻啦!”
“喵……不……”
般弱叉腰,很猖狂,“不准不行,我是姐姐你得听我的!”
小神明声嗓嘶哑,“……不算……初吻喵!”
祂跪着,挺直了腰,在雨后的教堂,孩子气咬着所爱的嘴唇,新长出的小犬齿被摩挲得发痒。
自此以后,圣西约城只有春天的气候。
在吟游诗人的神迹诗篇里,这代表着——
当春日永恒。
神永浴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