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弱头一次觉得钓人这么烫手的。
她钓不是,不钓也不是,大鱼死死咬钩,那溅起来的水花啪啪打着她的脸。
本来吧,她做小伏低的,就是为了清除男主这个障碍,免得对方因为陈年旧怨,给她穿小鞋。然后呢,这关系她维持得太好了,男主又惦记起她的肉肉了。
般弱想哭。
茶了人家那么多年,终于在阴沟里翻船了。
般弱被他捉住了手,被迫擦身,她含泪占了一回便宜,好歹是漂亮妖媚的太监哥哥,算起来她也不亏。总不能万岁爷睡着千娇百媚,她连口肉汤都不能喝吧?不过这口肉汤般弱也不敢多喝,怕自己噎死,她决定转移男主的目标。
“哥哥是不是寂寞了?”
般弱俯下小软腰,小声跟他说话,“要不妹妹给您选个好姑娘伺候您?”
她实在不想拉皮条,但男主是她能争取到的靠山,般弱轻易不想推倒他,能顺着就顺着。主要是这后宫能人太多,前有狼后有虎,旁边还有系统开挂的,般弱再咸鱼也得有危机意识,不然她哪里混得下去呢?
高端玩家玩得就是一个攻心局!
前半段六哥听得耳根痒痒的,直到后半段她图穷匕见,他的笑容淡得彻底,黑漆漆的眼珠钩着她,“万般弱,你什么意思?你当我张涧月跟你玩过家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都给亲给摸给随便做的是不是?”
他第一次叫她全名,不带丝毫暖意,艳丽含情的面孔如同冻了三尺寒冰。
“六哥,我没这个意思呀。”
般弱眨了眨眼,软软挨着他,“我就是考虑嘛,以后我伺候了万岁,总不好让六哥独守空闺的是不是?所以我就想呀,给六哥找个知冷知热又知心的,日后妹妹不在了,六哥也能喝上一两口热茶,睡到暖呼呼的被窝嘛。”
六哥把她的手从道袍里拽出来,仍有余温,他却感到齿冷。
他冷嗤一声。
“贵人,咱家找的,真是贵人啊。”
摸着他的命脉,心里惦记着却是另一个男人,他是不是还要感激她考虑周全?
他捏着她的指骨,倏忽使劲。
小绿茶摇摇欲坠,苦苦坚持。
“咱家倒没想到,您这么能忍疼呢。”
他凉薄轻笑,“行,以后咱家是不用担心您疼不疼了。咱家就问您一次,您是要当咱家的对食呢,还是当您那高高在上的贵人呢?您也知道,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咱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要对一个落井下石的退婚未婚妻千般百般好呢?”
“犯贱呢?”
般弱没忍住辩解了一句,“你是收了我的礼的,怎么能说话不说数呢?”
再说,她本以为两人的模式会是携手颠覆前朝后宫!
六哥掐住她的下颌,脸庞逼得很近,那秀美红润的鸳鸯眼收敛了泛滥的情意,也透着一股戾气。
“那您也收了咱家的聘礼,按照契约,怎么不乖乖躺进喜床里被咱家玩呢?”
说话之间,他垂下了大袖,那苍白的手掌从她脚踝摸起,如同凌迟一样,刀锋转眼到了她的腿心,般弱立马盘拢。
六哥顿了一顿,眉梢发寒,“松开。”
当他葬身权势深渊那一刻,他便不愿意再做那任人宰割的君子,这方刀俎里,他是执刀人。若他从血雨腥风走过来,连一个想要的人都要不到,他当什么掌印,当什么东厂督主?她以为她玩的是什么?纸糊的风筝?还是泥做的菩萨?
他便是在这里要了她,让天子归罪下来,死的也不会是他。
“我不!”
般弱下榻就要跑,反被他拗住了腰,锁在了他的方寸天地。
“你不?你凭什么不?你不会忘了,当初张家满门抄斩,你当初是怎么见死不救,落井下石的吧?”
他身体里筑造了一座囚笼,日日被鲜血浇灌,凝结成厚重又甜腻的枷锁,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亲自去走一趟东厂的牢房,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蝼蚁怎么挣扎,那濒临死亡的绝望面孔跟他当初一模一样。
他终于把他的仇人的头颅踩碎他的脚底下。
一个个的,主谋,帮凶,袖手旁观者,他都记得很清楚,都不会忘记。
本来就要轮到万家了。
而这个小仇人,她竟还天真地以为,贿赂他点好处,就能将旁的事情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