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委屈噘嘴。
凭什么她吃了几块肉就是五花肉啦?
那人家吃了那么多的好处还是权宦的心头肉呢!
这不公平!
她的眼神明晃晃控诉着他的偏心。
“唷。”
这偏心的死太监发出了阴冷刻薄的嗤笑声,寒气细细钻进皮肉。
“您这块五花肉对咱家很不满啊?”
“我不是五花肉!”般弱据理力争,“我只是吃饱了,肚子坠的层次有点多,不信你看,它又没了。”
般弱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脯,收缩肚子,将那三层肉完美藏了进去。
张夙生眸光淡漠。
般弱撑了一阵,脸憋得通红,快背过气了,她眼睁睁瞧着,那三层小白皮一层又一层不争气弹了出来。
般弱扼腕不已。
啊!这该死的又令人欲罢不能的幸福肥!
般弱脑筋转得飞快,试图从另一个方面狡辩,“六哥你有所不知,我这是另辟蹊径,夺得万岁的芳心!”
万籁俱静,烛火哔啵。
“……哦?”
六哥挑了一张玫瑰圈椅,双手提袍,优雅落座。白昼里,是平金绣蟒的华艳,这次他秘密到访,只简略换了一身茶金色曳撒,滴珠奔鹿,开着四合如意的小暗花,狭长玉带钩出一束好身腰。
般弱瞄了一眼,不禁有些羡慕。
居家的,外出的,办公的,喝茶骂人的,夜里修仙的,这死太监都在她面前换了七八套华服了,每一套讲究体面的细节,衬得他静雅艳丽,绝色无双。
可恶!
她为宫斗付出多少的汗水跟眼泪,每天都在努力跟小肚子做斗争,而男主却在玩奇迹冷冷!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厮竟然说,“请万小姐开始您的狡辩,咱家洗耳恭听。”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扯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
为了这个夏天她可以成功选秀出道,般弱只得努力表演,“六哥,你没发现吗,来选秀的少女,一个比一个瘦,都成竹竿子啦!”
她夸张竖起一根手指。
“你想啊,要是万岁在这一排小青竹里,突然看到一块五花肉,我呸,是肥瘦相间的美丽少女,你说他会不会胃口大开?”般弱被他带到阴沟里,整个思维也是围绕着五花肉展开的,“要知道竹笋常有,而红烧肉不常有啊!”
般弱美滋滋地说,“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脱颖而出,母仪天下,祸国殃民,流芳百世!”
六歌笑貌温柔,语气森冷。
“绝无这种可能。”
他会把她的尾巴压得死死的,再也不敢翘起来。
般弱觉得这个张经纪人真不上道,怎么能老是泼选手的冷水呢?
“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能呢?”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主腰下的小肚子一颤一颤的,张夙生的眉梢高高悬起。
他淡声道,“你过来。”
般弱莫名其妙过去,小肚子又落入劫匪的手中。
狠拧一圈。
她倒吸一口冷气。
“哥,六哥,我这肚子跟您没仇,您轻点!”
张夙生手指冰白,面无表情玩着这团颤巍巍的五花肉,弹、捏、扯、压,直到那层白润的肚皮变得红汪汪的,她的眼睛同样也是水叽叽的,他心里头淤积一口恶气涌出来,淋漓尽致地散开。
痛快!
“万小姐,咱家丑话说在前头。”
张夙生捏了半天,终于把这块碍眼的五花肉给捏顺了。
……嗯。
软软弹弹的,除了三层皮的卖相不太好,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你既然拿了咱家的聘礼,套了咱家的手镯,那便是端起了咱家这一碗饭。”他挑着唇角,却颇为阴冷凌厉,“咱家做饭的手艺不太好,不管是软的,硬的,还是夹生的,你都得给咱家吃下去,便是吐,也不能当着咱家的面,您可知晓了?”
“我知道!”
般弱的小肚皮被他捏得发红,在心里骂他一万遍,嘴上还是很服软的。
她悻悻地说,“这叫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带球跑,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会被捉回去的!”
张夙生一噎。
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解。
掌印大人幽幽叹气。
他找的是帮手吗?这分明是来气死他不偿命的万年小王八!
“您理解就好。”六哥起身,曳撒暗花褶皱开阖,奔鹿也栩栩如生地跃动,他捡了地上的外跑,给她挽到臂膀,缓和了声色,“如今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咱家不盼着您还盼着谁好呢?”
这小王八少吃饭,多点动脑,他一天都能高兴得多喝几碗甜汤!
他选了十个姑娘,九个都是又赏心悦目又乖巧听话的。就她,天天想爬到他头上拉盘金。
般弱瞬间林学附体,她醋溜溜地说,“六哥选了九个妹妹,我看呀,个个都比我好,怎么就嫩么好了呢?”
六哥:“……”又在发什么疯。
般弱柔弱垂泪,“我心里自是明白,我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更没有其他妹妹来得苗条有趣,终究哥哥嫌弃了我,心里也没有我。”
六哥忍无可忍,“闭嘴,五花肉,伸手。”
五花肉:“哦。”
在逼疯经纪人之前,五花肉选手很自然伸手,就像是等着哥哥给她穿衣似的。
“……”
张掌印又想叹气。
他拢着外袍到她心口,里头是一条晴水绿的主腰儿,那绿眼睛的绣兔儿乖巧盘卧,张嘴吃着花儿。这姑娘被他一个阉人剥了外裳,敞了雪骨,怎么除了先头哭闹的那一嗓子,其余时辰竟然表现如常?浑不把他当外人似的。
莫非她以为,他是太监,就不能拿她怎么着了?
小蠢货,小王八,最烦人的五花肉,真想把她大卸八块,滋啦滋啦炸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