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作数吗?”
程允川其实是雇主情窦初开的对象,这个哥哥活泼开朗,总是在她情绪低谷的时候带她去兜风。
日落时分,黄昏大道,少年扎着发带,脸庞棱角让少女看着入了迷。
后来罗蔓一来,她的位置直线下降,再也没有曾经的特殊待遇。
没有血缘的妹妹哪有未来女友重要?
那天在少女的生日会上,少年精心准备了礼物,金童玉女,分外登对,那一桩流传在大院里的娃娃亲再次被提及,少女还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脸红,少年就紧张看了一眼她的闺蜜,大声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那都是封建思想,最恶心的,不作数的!”
在般弱的提示下,程允川恍惚想起那一件尘封在记忆匣子的小事。
他局促不安摆动手指,声音低不可闻,“我,我那不是,不懂事么……”
妹妹轻飘飘递来一眼。
“是不懂事,还学着别人闹早恋呢。”
程允川:“……”
完了,这旧账越翻越多。
妹妹戴着一顶白色羊绒帽子,脸颊、鼻头被冷气冻得微红,一粒雪落在她的眉心,像一尊白雪瓷娃娃,程允川的心头也被捏得软了,他手指头勾了一下她的围巾,软软哀求,“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得到教训了,这辈子,嗯,只迷你一个,行不行?”
雪下得很安静,偶尔投来一两束车的灯光。
她眨着眼睛,倏忽靠近他。
那冻红的鼻尖扫过耳廓。
程允川身体发软。
“为什么不早说呢?”
她嘴唇呵出一段白雾,嘴角弯得很轻。
“喜欢你的那个妹妹,死了呀,我亲手杀死的。”
男生的脸庞瞬间惨白。
般弱正要离开,他攥住她的指尖,紧紧的,发了汗,他嗓子哑涩,“什、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你也喜欢我?”
死了又是意思?是不喜欢他了吗?
说得太吓人了!
般弱轻笑,她手指慢慢爬动,从他的手背爬到手肘,又越过肩膀,交扣在男生的颈后,深夜里她的瞳孔微蓝,如同沉溺的海,“怎么,我变化这么大,你还没发现吗?喜欢你的主人格,死了呀。”
她往他耳边吹气,“我是她的副人格,冷血心肠的副人格。怎么样,你要不要再背叛一次主人格,跟我谈恋爱呀?”
程允川冷汗直流,猛地推开她。
他喘息困难,俊脸憋得通红,夹着一丝痛苦的神色。
般弱的小皮靴踢开了雪堆,笑得眉眼弯弯。
“谢谢哥哥来接我,但你现在的情况,可能不是很适合开车呢,我就先走啦。”
她向前跑着,踢着舞步,那一束盛开的荔枝菊,被她旋转着,高举着,短款针织衫随着主人的举动,露出一小段细细的腰,比白雪还要晶莹无瑕。她倏忽回头,雪夜里绽开一个漂亮得令人难忘的笑容。
“还有,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程允川并没有说话。
他真卑鄙。
他爱上的,竟是杀死主人格的副人格。
一月份,般弱的世界巡演结束,并以此为跳板,进入了权重更高的名流圈子。
般弱最喜欢的,当然跟交响乐团的小伙伴一起玩。
玩乐器的,又玩到天花板境界的,普遍有点傲,但在般弱面前,那都是毛毛雨!
她哄熊都哄出一百套的心得来,低端局上分那就更不用说,没几天就哄得人家宝贝宝贝地喊她。跟雇主的社恐性格不一样,般弱身负社交牛牛症,连善于倾听的首席指挥都受不住她的密集话痨程度,拉进了黑名单,可她不在的一天,指挥又在“想她想她还是想她”中来回循环。
首席指挥装作不经意问着助理,“那只华夏的小天鹅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吗?没哭鼻子吧?”
助理:“先生,三天前她就偷了您家的大提琴手、钢琴手、小号手、长号手等,现在他们正在华夏的天路上兜风唱歌晒太阳,可能没空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