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人呐。”
医生就跟般弱说,“你说点话,让你男朋友转移下注意力。”
躺尸的臭小子瞬间诈尸了,活蹦乱跳得很,“医生,谢谢您,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了!”
医生:“?”
一番周折后,医生找准了血管,按下针筒。
男孩子嘴巴一抿,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般弱:……不会吧这么大了打针还哭啊。
她顿时头皮发麻,警告道,“周仙仙,你要是敢哭——”
啪嗒。
周璨拽住了般弱的手,晶莹的眼泪就掉在她的手背上。
“我才没哭呢。”
他死鸭子嘴硬,“是眼睛太敏感了,受不了刺激,不关我事。”
周仙仙哭哭啼啼打完了一针,整个人蔫哒哒的,就像是被太阳晒干了水分的花朵。
口罩都湿漉漉的。
般弱头疼,“至于吗,就打个针,有那么疼吗,跟世界末日似的。”
“那你吹吹。”
“不要。”
医院深夜的走廊只有零散几个人,灯光衬出清冷孤寂的氛围,高大的身影突然折了下来,他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活像是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嘟着嘴发脾气。
“那好咯,我要跟哥哥打小报告,说你弄哭我。”
“打个狂犬疫苗,你幼不幼稚。”
男孩子长手长脚,尽管是蹲着的姿态,却十分轻松把手递到她最近的距离,“那吹一个好不咯,姐姐?”
般弱跟他僵持了一阵子。
她勉为其难吹了一下他手背。
周璨的小狼狗尾巴就摇动了起来,一跃而起,高高兴兴地道,“走吧,咱们回家。”
“那是我家。”
周璨鼻子发出一声哼笑,意味不明,“是吗”。
两人出去,跟长辈汇合,步行到了停车场。
唐爸爸自然是司机,开车载一行人回去。
般弱跟周璨坐在后排,她哒哒敲着手机,肩膀微沉。
男生气息清浅起伏。
他困得睡着了。
周璨这天完全是超负荷运转,脑力跟体力都损耗巨大,刚打了个呵欠,眼睛泛出泪花,就支撑不住了,软软滑到般弱的身上,差点要埋到胸。
唐爸爸看到这一幕,血压当场升高了不少,臭小子,这是装睡还是真睡呢?!
般弱伸出两根手指,把人的脑袋怼到另一边,他支柱不稳,咚的一声撞到车窗。
就这样人还没醒。
周璨睡了三十分钟,被人摇醒,他倦怠睁开眼,视物迷濛。好一会儿,他迷迷糊糊摸了摸额头,嘶了一声,好像鼓起了个小包。
“我撞到什么了吗?”
他疑惑地问。
般弱视线游离。
周璨挑了下眉,不再追问,他这次会自己开车门,先一步下来,给人捂住了车顶。
唐爸爸作为“包庇”女儿的见证者之一,不自然咳嗽了起来,问他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夜宵。
般弱一摸肚子,折腾那么久,还真饿了,撒娇着说要吃面。
周璨听得尾椎骨麻了一瞬。
“喂,换鞋。”
这家伙转过身,又是一副臭姐姐的样子。
周璨找了双看起来最大的拖鞋,尺码也还是很小,他大半脚跟露在外头。
般弱于是就说,“你凑合一晚,明天买个大码的。”
偶像脚大……算黑料吗?
她严肃思考着。
周璨就笑:“我可以长住了?”
“你想的美!”
周璨最烦聚会,一没工作和练习他就在宿舍咸鱼瘫着,也很少去其他人家里。但这人天生是不怕生的,就当成自己家一样,趁着面还没熟,给般弱剥了个橘子,他的手细长白皙,看着的确赏心悦目。
两碗番茄鸡蛋面上桌,两口子招呼了下周璨,就去沙发上看电视了,实际上耳朵一直在听着饭桌的动静。
太子爷的胃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伺候,不吃冷的,也不吃辣的,不吃香菜,也不吃小葱。般弱知道他这个毛病,特意让主厨不放辣椒跟小葱,做的一口清汤。
周璨就用这个逗她,“姐姐嘴上嫌弃得厉害,看来是把我很好放在心上呢。”
般弱当他放屁,一点眼神也不给他。
周璨拆了口罩,唐家父母果然没有认出人,就是视线有些发虚,这么俊俏的男孩子,有点让人担心啊。
喝完最后的汤汁,般弱啪的一声,筷子放在碗边,手法熟练一推,“洗碗!”
周璨勾起嘴角,祭出来他那双漂亮犯规的手,“你觉得这双手不应该干点……嗯,更适合的坏事吗?怎么能浪费在洗碗这种小事上呢?”
般弱也把自己的手摊开,肉乎乎的,指甲是可爱的小月牙。
绿茶小作精可怜兮兮地说,“那你要虐待我的手吗?”
周璨被她强大的逻辑说服了。
般弱瞬间变晚娘脸,“那还不快去?”
太子爷:“……”
周璨乖乖洗碗,还虚心请教了消毒柜怎么用。
一切正常。
革命友谊相当纯洁。
唐家父母松了口气,转而讨论起状元宴的菜单事儿。
般弱站在椅子上,发号施令,“你,过来!”
周璨拎着的手,疑惑走过来。
餐桌椅子大约是五十厘米,般弱一踩,就有两米的高度了,她总算可以不用仰脖子,居高临下看着人。
一条冰毛巾贴在男生额头小包上。
他嘶了一声,嚷着,“对小弟弟温柔点儿。”
周璨睁开眼睛,突然模样很坏挑起了唇角,“是你弄的?难怪对我这么好呢!”
般弱不接茬。
女孩子的指尖冰冰凉凉的,落到额头,像是一片雪花绽开。周璨的视线从她的手腕延伸出去,复古的波点小方领,露出了一段白幼锁骨,那细细的绒毛在天鹅颈旁招摇着,等待着钻入他的指缝。
仅是一眼,周璨的眼睛便被火星烫到,匆忙收了回去,表情微微不自然。
哥哥们最近给他灌输了不少“情经”,对女孩子一定要温柔、克制、体贴、懂事,不能太毒舌、冷漠、狂妄、耍流氓。
最后一条周璨忍得非常辛苦。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性冷淡的家伙。
凌晨三点,他还不能入睡。
这里是喜欢的人的家。
喜欢的人睡在他隔壁。
他今晚洗澡也用的是她的牛奶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