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个孩子已经十岁,正站在他面前,苦苦问他生我的人究竟是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朱南猛然将他抱在怀里,鼻子酸了,眼睛也痛了。
他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思琪,现在什么都别问,你有疑惑先放在心里,别说出来,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好不好?”
朱思琪终于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时而剧烈一抖,朱南拍拍他的肩,说:“你还是小孩子,想哭就哭,你有哭的资格,否则等你长大,再想哭的时候就真的不能哭了。”
朱思琪一怔,终于伏在朱南肩头,哇地一声哭起来。
朱南微笑,努力把眼泪压制下去。耳边的哭声很陌生,记忆中,他只听朱思琪哭过一次。从他会走路、会说话开始,尤其是上学后,连笑都是个奇迹,更别说哭了。
朱南把儿子抱得更紧,喃喃道:“老爸爱你。”
朱思琪好像听懂了,抽了两下鼻子以示回应。
简宁所在的精英医疗队由各大城市的大医院选派不同专业领域的医生组成,在乡下设立门类齐全、设备精良且费用低廉的医疗机构。医生们按当地的生活条件住宿饮食,条件是差了些,但对简宁来说根本没什么。
除了在办公室坐班,他还常常挨家挨户地走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自然会多一份特殊的感情。
家乡虽穷,但比他离开这里去上大学的时候好多了。这次回来,不少他熟悉老人已经过世、跟他一辈的人也都成家立业、更有许许多多的孩子出生。
生命如此轮回,未来一定会更好。
住在这里,吃着简单的饭菜、睡着安稳的觉、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平淡的日子,很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他都想通了,他想不出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
最开始的时候,朱南每天打电话给他,两人索然无味地聊着,渐渐地朱南开始两天打一次、三天打一次,甚至有时候一个礼拜才打一次。简宁觉得这是好现象,他们俩在想法上终于同步了。
但朱南每个月都会来看他,两个人一起住上几天,也做/爱,但没有曾经那种疯狂了,相反,更像是单纯地满足生理需求。每个月来看他这点朱南做得非常好,从第一个月一直坚持到第十八个月,从未旷工,但后来更像是例行公事,简宁也不知道朱南费尽心力这样坚持究竟累不累。
一年半转瞬即逝,精英医疗队里的医生们各自回城,简宁却给医院递了份报告,想要延长服务时间。朱南也知道,但终究没说什么。
医院却不大同意,简宁跟医院协商几次,结果是他多留半年,但这半年是他以个人名义的服务,在医院至少保证有以前一半的工时。两地相距较远,简宁没办法,只好换了个医院所在城市附近的小村庄继续义工服务,当地给他提供了一间农家小院落,非常美好,
简宁又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忙碌中,顾不上朱南是理所当然的。
朱南近来越发有自知之明,开始理所当然地不去打扰他。
加长服务的这半年里,他们一共见了三次。
简宁终究还是要回医院正式上班,之前有几天假,他当然是回家陪父亲,与家人团聚。假期最后一天,他主动找到朱南,在他们同居的小屋,两人抱在一起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就做/爱,困了就睡,渴了喝水,饿了吃点儿饼干,如是循环往复。
他们俩所有的爱与激情都在这一天一夜里,以一种疯狂而惨烈的方式被消耗殆尽。
只差最后一招釜底抽薪。
那天清晨,两人默默地洗澡,换衣服,简宁正正经经地做了顿早餐,外加一份焖饭,摆满整个餐桌。两人相对而坐,朱南万万想不到,他这一生的感情,居然就栽在一份焖饭上。
他狼吞虎咽,简宁却吃得斯文。他时而帮简宁添菜添饮料,简宁低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