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对吗?你论功行赏时,难道没把简宁奉为第一功臣?”朱林专挑朱南的痛处下手,看到朱南眉间的怒意,满意极了,“从接近可仪、取得她的信任开始,到最后堂而皇之地骗取玫瑰令,没有简宁,你觉得你能做成什么?”
朱南气急,随手一拳猛地砸在墙上,“你住口!不许再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朱林手脚不便,坐在轮椅上姿势有点儿怪,但却很得意,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我明白了,简宁那家伙单纯认死扣,恐怕他不是甘心为你那么做的吧?你骗了他?”他眯起眼猜测,“那他一定会炸毛,甚至会吵着闹着跟你离婚。”
朱林稍微一想就把事情料定了八九分,更加得意,“原来是情场失意,有没有那种如果重来一次,即使不做家主也要跟简宁在一起的遗憾?小南,我就说你是个痴情种子,即使暂时狠下心把感情抛开,但紧随而来的悔意会让你痛苦一辈子。做家主的人必须无情,这点你还差得远呢。”
“住口……”朱南声音沙哑,双拳微抖,双目如火,“你再说下去,后果自负。”
朱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恨我,那又怎么样?”说着脸上假意的笑容消失不见,面目狰狞起来,身体前倾目光可怖,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轮椅上跳起来掐住你的脖子,“我即使残废了,也由五大贵族养着,呆着这里吃好的喝好的,谁也杀不了我!”
朱南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他这次做得最错的一点,就是没能给朱林安上一个足以致死的、实打实的重罪。贵族法庭还未开审,但以现有的证据来看,朱林不会被判死刑,最大的可能,就是被终身幽禁在这里,限制自由、拒绝探视、由贵族特殊部队提供人身安全保障。
仇人近在眼前却杀不了他,这足以将人逼疯。
朱林肆无忌惮地狂笑,“小南,你想杀我吗?来啊!你来啊——!哈哈哈——!”
张狂刺耳的笑声传出去,两名守卫听得一清二楚。这里的犯人很特殊,时常会有疯癫举动,有时跟疯人院别无二致,他们习惯了。
朱南死死盯着轮椅上那个有恃无恐的恶人、疯子,事发那晚的情景再次出现,脑中全是简宁,简宁的愤怒、简宁的失落、简宁的绝望,简宁的一切……
红眸精光一闪,一股强烈的冲动像火一样在胸中燃烧,朱南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节都嘎嘎响个不停,他要抑制住这个男人疯狂的笑声,要撕碎这个男人丑恶的面孔。
他边脱外套边大步上前,朱林一看不好,笑容僵住,转起轮子要逃,然而残疾的他怎么可能躲得开,朱南两步追上,提着两只袖口一抖西装外套,盖在朱林身上,绕过脖子交叉狠狠一拉!
朱林痛苦地哑喊一声,头部夸张地后仰,面色通红张大嘴。
朱南把西装袖子在轮椅上打结,绑得死死的,又抽出皮带,将他双手捆了,再用手帕堵住嘴。
呼吸困难,朱林大力挣扎,动作表情可怕而夸张。
他翻着白眼仰视朱南,朱南居高临下盯着他。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朱林浑身一僵——朱南的眼神变了,很冷很冷,那双红眸里有的不是热情和希望,而是血腥,满眼的血腥。
可他的表情却那样平静,平淡无奇地说着“你去死吧”,好像随手撕开了一片落叶。
他从没想过朱南会真的下杀手,至少是在贵族审判前,没有任何人有权杀他,朱南也一样。
一旦被发现,朱南要承担很严重的后果,他不怕吗?才刚当上家主不久,动用私刑是大忌,他不懂吗?仅仅为了泄私愤,他什么都不顾了?
朱林浑身痉挛,意识恍惚,头顶朱南的身后有一大片阴影,他不知道那是光线导致的,还是濒死时出现的幻觉。在阴影的衬托下,朱南的红发红眸显得越发恐怖,好像死神。
死亡来临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坐着被勒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朱林很奇怪,明明没开窗,为什么会有风?那风声里时而伴着嘈杂,如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闹。
最后他看到朱南的嘴动了动,明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却很清楚地知道他说什么。
朱南说:“他讨厌你,所以你必须死。”
白光一闪,朱林努力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朱南看了他片刻,将绑他的西装和皮带解开,手帕掏出,在房间里找了个袋子装进去。随手把轮椅一转,让朱林背靠门口,从远处看,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若无其事地出去,两名守卫眼神戒备,刚才屋里异样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