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露出一个傻笑。
泪水从齐笙的眼眶猛然滑落,他背过了身,双手环胸,吸溜着鼻涕悄悄抹去眼泪,不让苏海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但他肩膀耸动的幅度却越来越的剧烈,剧烈到眼泪完全止不住,剧烈到让他无声嘶吼着,捂住了扭曲的面容。
苏海就那么注视着齐笙颤抖的背影,鼻腔也一阵阵的发酸,他想冲过去抱住齐笙,但他现在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连说一句话都费劲。
眼皮沉重着向下耷拉,齐笙的身影逐渐模糊,他努力的想睁大眼睛再多看齐笙两眼,但身体却并不允许。他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窗帘已经被拉上,房间内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夜灯,齐笙正坐在床边的靠椅上,头向下一点一点的。
“齐笙。”
他轻轻的唤着,声音很小,小到惊不起一只蚊虫的飞动,齐笙却猛的抬起了头,趴到床边的栏杆上激动的看向苏海。
“苏海?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
苏海摇了摇头。
他心疼的摸了摸苏海的头发,“你放心,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伤了你的那些杂碎一个都跑不了,他们会死得很惨。”
苏海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个尚还有些苍白虚弱的笑容。
“我好想你。”
齐笙眼眶一阵发酸,他捧起苏海没有在输液的左手,缓慢而又坚定的握在双手中间,
“我也是。”
清冷的病室内,只有器械发出的有规律的滴滴声。齐笙的手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暖和到苏海的世界只剩下这抹暖意。
“早知道进医院就能见你的话,我就早点进来了。”
“你说什么傻话!”齐笙瞬间激动了起来,捏紧了苏海的手,“我宁愿你这辈子都别进来!”
“你知道我接到消息时我有多崩溃吗!我已经受够了!我已经受够了……”齐笙肩膀颤动着,头颅向下滑落,他把额头贴到苏海的左手手背上,“苏海,苏海……我不想你离开我……”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平放于身侧的右手手背上,那炽烈的热度钻进血管在瞬间就把苏海的心脏烫出一个大洞。这已经不是苏海第一次见到齐笙痛哭流涕的样子了,但这是第一次,苏海如此深切的感受到,齐笙是在为自己而哭。
“苏海,苏海……你回答我,你愿意让我保护你吗,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他喃喃着,缓缓抬起头,一颗泪珠从他哀伤的凝望着苏海的眼里滑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一辈子那么长。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当你用那种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只要是你,便足够了……
冰雪开始融化,种子冒出嫩芽,春风错乱季节越过一个秋冬,吹拂在了心头。当苏海轻轻吐出一句“我愿意”时,齐笙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只是配着他淤肿的脸颊,和交错纵横的泪痕,他的这个笑容特别的难看。
眉梢和眼角都弯曲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嘴角羞涩的上扬,苏海柔柔的说着,“齐笙,你笑得真丑。”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总比你好看。”
“你最好看。”
苏海红了脸颊,他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指挤进齐笙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无比的满足。
苏海闭上了眼睛。
“齐笙,我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