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大意了,囡囡在回家后就有些不对劲,然而齐笙只以为她是玩累了。如果不是出了断电这回事,齐笙可能直到明天早上才会发现囡囡的异状。
一想到这里,齐笙就觉得浑身发冷。
当齐笙把东西准备齐全后,苏海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了。囡囡口中的温度计正滴滴的响着,提示被测者已然发烧。
“39.6度,还好发现得不算太晚,没烧到40度。”苏海松了一口气,把囡囡从被窝里抱了出来,齐笙连忙用准备在一旁的毛毯子裹住囡囡,把她抱在怀里。
“一会儿我来开车,你给我指路和照顾囡囡。”
“好。”
齐笙与苏海上了车,等齐笙坐稳整理妥当后,苏海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区域内还没恢复供电,备用电源系统还没切换完毕,路边只有几盏应急路灯亮着,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中,勉强照亮了视野范围。
现在已经是凌晨12点了,街上的车辆十分稀少,苏海放心大胆的把车速提得极快,窗外的景象飞驰而过,呼啸着发出声响。
万幸的是,这次断电范围不是太大,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并没有受到波及。
苏海怀抱着囡囡坐在医院冰冷的金属靠椅上,看着在医院大厅里四处走动,忙碌于与人交谈的齐笙,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感觉——
第一次觉得齐笙身上有了人味。
原来他也会慌乱焦急。
原来他不是万能的,他也是凡人。
齐笙疲惫的趴在囡囡的病床旁,整个晚上囡囡的体温升升降降,齐笙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
苏海递给齐笙一个削得坑坑洼洼,差点只剩一个核的苹果。
齐笙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苏海你去休息吧,别再折磨这些苹果了,囡囡交给我来照顾就行了。”
苏海面前的垃圾桶里已经塞满了苹果们凄惨的尸体,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苹果皮——其实叫苹果块更准确。
苏海脸上一红,反驳着齐笙,“该休息的人是你,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我刚刚眯了一会儿,现在不觉得困,囡囡我来看着,你去睡吧,囡囡醒了我再叫你起来。”
“我想亲眼看着她醒过来。”
齐笙趴在床边,侧着头看向囡囡,苍白的脸颊隐隐泛着青色,睫毛扑闪着像是脆弱的蝶翼。
“苏海,我真的好害怕,怕她再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一想到因为我的疏忽大意,没有及时注意到她的异状,害得她差点就那么在卧房里痛苦一个晚上……我就想掐死我自己!”
他双手捏实成拳,青筋泛起,手臂因太过用力而不停的颤抖着。
“也许我当初就该继续学医的,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觉得后悔了。”
“苏海,”齐笙突然坐起身,转过头望向苏海,眼神却没有焦距,缥缈空洞不知到底看向了何处,“你信命吗。”
苏海微微张嘴,刚欲回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沉重的话题,在他单纯快乐的世界中,从未被他想到过。
“我一直说我不信命,说着我命由我,笃定着科学与无神论。但我内心深处还是信的,不然那么多的事情,该如何解释。”
齐笙掏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不断的把它擦燃,再熄灭。
橙色包裹着蓝色,火苗印在他漆黑的眼眸上,跳跃闪烁。那光芒太过渺小,无法照进他的眼底,在前进中被深处的黑暗所侵染吞噬。
那个打火机苏海见过,是在实验室抽烟时用的,破旧掉漆,还缺了一个角,上面用英文写着偿罪者。
“林雪儿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的初恋早就死了,死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