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祖天戈指着文睿。
“嘁!那你怎么说‘帮我看看’,他是你?”
祖天戈不做声,这时顶撞军医是自找苦吃。
军医瞅瞅床上的文睿,发现对方是那天被水蛇咬过的年轻少校,这会儿都没个人形了,过敏的红疹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密密麻麻的同痱子连成一片,憔悴虚弱,有轻微的脱水症状。“你把他弄哪去了,不会是撒哈拉吧?”军医恶狠狠地讽刺祖天戈,自己挽起袖子摸了摸文睿的脸颊,“擦药就完事的病现在弄得要住院,你真有本事。”祖天戈也觉得自己做过了,但按常理来说,文睿根本不用住院,只是最后的精神打击太恶毒,让他有些吃不消。
“先挂水!”军医翻白眼,“别在我跟前杵着,挡道了啊。”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文睿只不过太疲惫,军医替文睿诊断时故意吓唬祖天戈,祖天戈不是傻子,但他没有说破。十分钟后,药瓶挂好了,文睿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背贴着胶布,原本削瘦的脸庞因为红肿丰满了不少,汗水和尘土糊在脸上,连看的人都替他难受。
“抹药!”军医扔了一支软药膏给祖天戈,“先用湿毛巾给他擦擦身体,再上药。”
祖天戈认识这药,就是之前替文睿抹过的那种,药膏挤在手心里散发出清爽的草药香,裹着手指游走于赤|裸的肌肤,实在是……祖天戈微微抽了抽眼角,抬手接住军医扔过来的新毛巾,转身走了出去。等他回来时,军医已经把文睿的衣服剥得差不多,见祖天戈立在门口,用纸巾抹了抹沁满汗珠的额头,“同志,你们那又出问题了,我要出去一会儿。”
祖天戈,“哦。”
“上完药后让他睡,他太累。”军医叮嘱了几句,突然盯着祖天戈皮笑肉不笑,“照你这破坏程度,不会还没熬到我回来,他就断气了吧?”祖天戈抿着嘴,脸色郁卒。军医嗤笑着走出医务所,忽然觉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值班也不是没有乐趣嘛。
房间里只剩两人,祖天戈左手毛巾右手药膏,仿佛又回到第一次替文睿上药的时候。“六号?”祖天戈俯□体,文睿鼻翼翕动,睡得很安稳,只不过有时会微微皱眉,身体无意识地摩擦床单。“哎。”祖天戈叹了口气,把毛巾贴在文睿的脸颊上细细擦拭。脸过后是脖子,胸膛,腹部,依次往下,由于目前处于内疚的漩涡中,他的眼神暂时很正直。
窗外有桑,风过,沙沙作响。
祖天戈背对桑树替文睿抹药,修长有力的手指滑过对方的每一寸皮肤,见他还锁着眉,伸过手帮他抚平,也许药膏的清凉直接安抚了红疹,祖天戈移开手后,文睿再也没皱过眉头。抹完正面,祖天戈遇到了小麻烦。文睿还在挂水,不可能将他翻个面继续抹,唯一可行又方便的方法就是将他抱在怀里,空出的那只手用来上药。
抱还是不抱,这是个问题。
又不是没抱过,刚才就是抱着他来医院。不过……祖天戈那点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在这么严肃的环境下,他却完全控制不住思维地发散,特别对方弄成这样自己难辞其咎,分辨不出内心正在升腾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但他知道心脏隐隐作痛,因为内疚才心痛,因为心痛而愈发内疚。
靠近床沿,坐下,祖天戈伸出手环过文睿的腰,将他带进怀里,头贴着自己的颈窝。“喂……”祖天戈拍拍文睿的后背,对方没反应,连低垂的睫毛都未扇动。祖天戈看了他一会,挤了些白色药膏到手心,环着文睿的那只手五指张开,将他往怀里按了按,另一只手继续未完的上药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