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突然想起杨少君的zippo还在自己手里,捏着zippo走回去,向杨少君伸出手。杨少君伸手来接,刚要触到火机的一瞬间,苏维突然收回手,然后用力往墙外抛了出去。

杨少君目瞪口呆。

苏维一字一顿地说:“你留着它已经没有用了。”说完转身大步走回别墅。

杨少君往他丢火机的地方走了两步,犹豫要不要去找,最后却还是算了。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毕竟用了十多年,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

回到楼上,杨少君想去看看苏黔,走到门口发现苏维已经接了苏颐的班守在床边。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悄悄离开了。

凌晨两点的时候,杨少君的闹铃声响了起来。他其实根本就没睡着过,只是躺在那里发呆,等到闹铃声响,他就摁掉闹铃坐了起来,准备去替苏维的班。

他换上衣服,刚刚打开门,只见一个黑影站在门外,顿时吓了一跳。黑影走进来,借着微弱的台灯的光,杨少君看清眼前的是苏维。

“你怎么来了?”

苏维皱着眉说:“我下楼倒杯咖啡喝,路过你门口,听到你在放音乐——那是什么歌?你怎么大半夜的放摇滚,我在外面被吓了一跳,咖啡都洒了。”

“什么歌……”杨少君瞪着眼睛,痴痴地重复道。

苏维表情疑惑:“什么?”

杨少君迅速调整了表情:“没什么。”一瞬间他突然很想笑,觉得自己蠢不堪言,并且理解了苏黔每次失控到抓起他的手机往墙上砸的心情——这一刻,他也有种想把手机从窗口丢出去的冲动。

他说:“洒了正好,你回去休息吧,晚上别喝咖啡了。我来接你的班。”

苏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困惑地皱眉:“我不困,你接着睡吧。”

杨少君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就像很多年前那样,目光充满宠溺,包容着这个比他小了两岁的男孩——虽然现在他们都已经没有资格被称作男孩了:“你不睡觉精神状态也不好,不利于工作,我们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轮班制的。我都起来了,你就回去睡吧。”

苏维沉默了一下,默认了他的话,跟着他转身往外走。

两人走上楼梯,苏维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杨少君的胳膊,低声道:“我想起来了,Morbid Angel的《blessed are the sick》,很多年前我喜欢过的一首歌。”

杨少君头也不回:“哦,是么?”

苏维两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拦了下来:“少君,上一次你告诉我,我还活在十年前高锦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你是对的,我接受了治疗,我痊愈了。那你呢?”

杨少君绕开他继续往上走,懒洋洋地说:“用了几年懒得换而已,你想太多——原来是在你这听到的,我都忘了这首歌哪里听来的了。”

苏维又追上去:“杨少君……”

杨少君上一秒还是笑嘻嘻的,下一秒突然沉下脸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别太自以为是!”

苏维愣了一下,眼看着他走上楼梯,在后面平静地说道:“那时候我只是个叛逆期的中二病患者,我已经七八年没听过摇滚了——其实我根本就从来没有喜欢过,就像你说的自以为是,装逼而已。”

杨少君根本不理他说什么,快步走进了苏黔的房间。进了房间,他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取消了闹铃,并且删除了《blessed are the sick》这首歌苏黔侧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身体动了动,轻声道:“阿维,我想喝水。”

杨少君看到床头有一个装着净水的杯子,走上去摸了一下杯身,还是温的,于是拿起杯子走到床边。苏黔的眼睛已经重新蒙上了眼罩,为了防止再有突然情况,医生再次给他散过瞳了。杨少君扶着苏黔坐起来,动作温柔地把被子凑到他嘴边,慢慢喂他喝下去——这些天下来,杨少君已经比以前细致耐心了很多。

苏黔默默喝完了水,攥着杨少君的手慢慢摩挲。杨少君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苏黔侧身往旁边躺了一点,拍拍身边的空位:“阿维,你也累了,躺上来吧。”

杨少君不动。

苏黔的语气略微急促了一点:“怎么了?上来啊,陪我躺一会儿,我心跳的很快,睡不着。”

杨少君知道他最近都心悸、焦躁、失眠的很厉害。他想起自己以前有一次被犯人捅伤,肚子上开了个三寸的口子,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整天整天头昏脑胀,用了一种药物以后也心悸的非常厉害。疼痛、心慌、眩晕……这种种一切合在一起,真真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而如今苏黔也许每时每刻都受着这样的折磨,这究竟是怎样一种难过?能把人逼得毫无生念的痛。

他脱掉鞋袜和外套,慢慢躺到苏黔身边。苏黔靠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额头抵住他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苏黔微哽咽地轻声道:“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