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很快就赶来了,一起赶来的还有苏谢元和苏颐。众人忧心忡忡地在门外等着,医生做完全身检查以后走了出来。钟骊说:“没什么大碍,只受了一点轻伤,脚踝扭伤,手臂软组织挫伤,身上有几处擦伤,这些都没什么,养几天就痊愈了。重要的还是心病啊。”
苏谢元焦急地拉着钟骊问道:“他已经有自杀的念头了,怎么办?”
钟骊说:“你们家人还是多陪伴他,给他理解。多给他吃点含钙多的食物,鱼虾牛奶之类的,含有咖啡因的东西绝对不能吃,酒精也不能碰。抑郁症患者充满厌世情绪,你们陪着他多说说话,让他感到理解和关爱,唤起他的幸福感。另外多陪他聊一点对未来的美好的设想,让他心里拥有希望。”他看了眼苏维:“二少爷是主攻心理学的,多开导开导他。”
苏维低着头不语。
钟骊说:“他现在的情况,最好24小时都能有人看着他,防止他再次有自残行为。如果诸位很忙的话,可以考虑雇人来照顾。”
苏维抬起头:“不必了,我现在没有工作,可以照顾他。我们可以轮流。”
苏谢元走上去:“对了,还没有问你,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孩子呢?”
苏维说:“他还在希腊,我急着回来,他留下来处理事情。”
苏谢元揽着他的肩膀:“小维……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过段时间,把那个孩子也一起接回来,这里有爱你的家人,没有人会干涉你和那个孩子的。你回来,多陪陪你哥哥。”
苏维犹豫了一会儿,说:“以后再说吧。”
送走了医生,苏颐去房里看着苏黔,其他人被杨少君叫到大厅里。杨少君说:“正好大家都来了,我有件事情想说一下,关于苏黔那瓶被人换了的安非他命的事。”今天去会戴煜之前,杨少君去了趟警局,得到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苏维问:“犯人找到了?”
杨少君默了一下:“算是吧。”
苏维皱眉:“什么叫‘算是’?”
杨少君说:“换药的是一个叫张慈的女佣,你们记得她吗?”
老孟皱眉:“是她?她是去年才来的,老家是安徽的,来上海打工,她和她老公的身份证都扣在我这里。我查过她的家境,算是清白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少君说:“一整瓶安非他命,价钱可不便宜。她是被人指使的,刘裕勉,你们知道吗?”
几人纷纷肃容。苏谢元严肃地说:“刘裕勉,天龙企业总裁刘昆的三公子,一个纨绔子弟。怎么,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少君点头:“根据张慈的供词,刘裕勉给了她十万块钱,让她换药,并且告诉她这是他们公司新出的保健产品,是因为苏黔看不起他的产品才想了这种法子让苏黔吃下去,日后好借此来嘲笑苏维。他给张慈看了成分分析报告,保证对人体没有害——当然,报告是假的。他还当着张慈的面吃了两颗,证明这种药无害。”
老孟猛地拍桌:“开什么玩笑!这种狗屁理由那个蠢女人也信?”
杨少君耸肩:“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十万块钱。她亲眼看着刘裕勉吃了那个药,还夹在食物里给自己的邻居吃了几颗,看他们都没有什么事,于是认为后果并不会有多严重,财迷心窍做下这档事。张慈应该是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但她没想到安非他命对苏黔会造成这样的伤害,现在那个女人还在派出所里痛哭流涕。局长对这件事很头大,只是把人扣下了,而你们是否准备起诉,这案子怎么结……”他沉吟不语。
苏维显得比较冷静:“刘裕勉为什么要这么做?派人行刺大哥的人是不是他?”
杨少君摇头:“那些动刀动枪的家伙跟他无关。他为什么这么干,张慈说不知道,我们目前也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老孟说:“有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老孟脸上,老孟叹气:“那家伙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垃圾,正经事不做,吃喝嫖赌抽,没什么他不干的。他是幺子,刘昆总是纵着他,几次犯事都给他压下去了。先生看不惯他很久了。有一次他主事,办了个宴会,先生碍于情面去了,结果他们一群男男女女的在那里嗑药,先生根本不知道他们给来宾的开胃酒里都放了摇头丸,也中招了一次。事后先生很生气,到刘昆面前把那个小畜生狠狠骂了一通,刘昆给先生面子,听说后来管了那个畜生几个月的钱,没收了他的车,还把他收拾了一下。后来先生再遇到那个小畜生的时候,小畜生当众骂他给脸不要脸,是个假正经……唉……”
杨少君一贯知道有钱人家是很乱的,苏黔的私生活简直干净的不正常。他自己平时也没和这些名门公子们打交道,见过各种丑恶的形态,如果不闹出人命,他这个刑侦队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得给他们装孙子,毕竟钱多砸死人,做底层的人总是无奈得很。
苏维的手紧紧握成拳:“简直不知分寸!”
杨少君说:“这个案子目前就是这样。局长的意思是,你们要不要告,要告谁,商量一下吧。”虽然他也恨刘裕勉恨得牙痒痒,但是他动不起那个人。如果真的要把刘裕勉拉下马,那涉及的水就深了,这势必是苏家和刘家拼背景拼实力的大战争了,其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以前这些公子哥们之间闹出点矛盾,一般解决的办法就是拉一个炮灰下马,犯错的那一方割肉多赔点生意,事情就算完了。这件案子里的炮灰显然就是张慈。刘家不可能保她,苏家要整她,这件事闹起来判她一个终身监禁是没跑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以前苏家出了这样的事,有这个魄力拿决定去解决的必定是苏黔,可如今苏黔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连亲人都不认了,又该指望谁?请出父母亲出山么?而且苏家的生意,在场的苏谢元、苏维、苏颐三姐弟几乎都没有插手,该怎么处理,谁也不知道——他们被保护的太好了,简直有点不知社会险恶。
过了半分钟,苏谢元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明天让小惜过来,她对这些事情有能力处理。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快点治好小黔。”
过了一会儿,众人散了,有的回家处理事情,有的则去换班照顾苏黔,有的先进房休息了。杨少君心乱如麻,拿了包烟,走到院子里去抽。
他抽完一根烟,刚点上另一根,听到后面响起脚步声,一回头,看到是苏维过来了。苏维走到他身边坐下,杨少君下意识地把刚抽了两口的烟掐了,丢到地上。
苏维说:“我刚才看你的态度,关于行刺大哥的匪徒的事情,你好像还知道点什么?”
杨少君不动声色地把球抛回去:“为什么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