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杨少君的脸黑的像碳一样,冷笑:“你真客气,真把这儿当你家了啊。”

齐永旭揉揉鼻子,不在意地说:“我会帮你洗床单的嘛!”

年轻漂亮的小男生刚被吵醒的时候还一脸困惑,听了这段对话心里大概有了数,对着杨少君甜甜一笑,翻身下床。他身上片缕未着,年轻修长的身材完全.裸.露在空气中,杨少君却毫不避嫌,也没表现出有兴趣的模样,显然对这样的瘦鸡身材丝毫不感冒。

小男生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穿上,扒着门栏回头巧笑倩兮:“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齐永旭抓起自己的手机丢过去:“等等,留个电话吧,我挺喜欢你的。”

小男生截住抛物线,熟练地摁下一串号码,把手机丢回床上,潇洒地摆摆手:“走了!”

等那人走后,杨少君用冰冻视线恶狠狠地在齐永旭身上扎冰碴:“受不了你!你家小甜心呢!”

齐永旭露出点愤慨的表情,随后又懒洋洋地躺下去:“谁知道啊,这几天都没联系过我。”

杨少君翻白眼:“才几天你都把新人拐上我的床了!还他妈‘我挺喜欢你的’,你有没有不喜欢的啊!”

齐永旭耸肩。

杨少君把手里的袋子丢过去,正砸在他脸上,砸的齐永旭捂着鼻子嗷嗷惨叫。杨少君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总算痛快一点,拍拍手道:“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你们那边鉴定科里去鉴定一下成分。等会儿就去,我急着要结果。”

齐永旭眼泪汪汪地袋子打开,随便拨了几下:“咦?维生素?钙片?”他拿起一个瓶子晃了晃:“这钙片贵的要死,说什么用日本最新纳米技术制的药,一粒药的价钱都快赶上一枚鲍鱼了。怎么,你们现在还负责打假药了?”

杨少君有点烦躁地摆手:“不是假药。你别问了,反正去查查,看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加违禁物品,什么可卡因安非他命之类的,会刺激人体产生多巴胺的成分。快点查,我非常,非常急。”

齐永旭揉了揉差点被砸歪的鼻梁,委屈兮兮地答应道:“噢——”

杨少君转身就往客厅走,提高声音叮嘱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别睡了,赶紧给我去查!”

齐永旭边打哈气边嘟哝道:“有没有这么急啊。”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开始穿衣服了。

杨少君喝了杯水,正准备走,齐永旭一边套外套一边追了出来:“哎,等等,有你的信来着!”

杨少君停下脚步,只见齐永旭手忙脚乱地在桌上一阵扒拉,从酒罐和乱七八糟的文件里找出一封信递给他:“昨天刚寄来的,丁承峰,”他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好像是你当兵时候的战友,是不是?”

杨少君看着信封上的名字,一时间有点恍神。他已经很久没跟丁承峰联系过了,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他去广州出差时候的事了。为什么会突然给他寄信?

他扬了扬信封,收进怀里,转身往外走:“我走了,你快点去鉴定。”

齐永旭在他身后嘟囔:“行了行了,啰嗦死你算了。”

苏黔听从了杨少君和孟叔的劝说,足不出户,远程操纵公司——也因为他认为同样在被监视之中把工作全部移到家里来做还可以少见一些人。事实上苏黔现在很不喜欢和人接触,任何人都会造成他的紧张,即使躲在房间里他也认为房间中装有摄像头,以至于他无时无刻不是神经紧绷的。

但这并不代表苏黔决定屈服。他认为杨少君在他的电脑里装了监视系统,想要窥探他公司的行业秘密。于是他故意下达一些错误的指令,胡乱篡改数据,意图迷惑敌人——其结果是,公司出现严重的问题,董事会紧急向苏博华汇报情况,苏博华又打电话来苏宅询问。电话是杨少君接的,因为苏颐请他不要告诉他们父母苏黔的情况以免父母担心,所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苏父解释。苏黔又再三警告过他对外必须隐瞒他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最后他只好硬着头皮撒谎,说苏黔最近病的很厉害,出了点状况,让苏父暂时请人来接手处理一下苏式企业的工作。苏博华跟老孟确认情况,老孟也按着杨少君的说辞来,苏博华相信这个跟了长子几十年的人的忠心,这件事才算暂时糊弄过去。

杨少君每天都请卢老先生来为苏黔做心理辅导,头两次苏黔还配合,后来也觉察出异常来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和卢老先生谈心,心防异常的重。杨少君请来医生为苏黔检查,苏黔也是十二万分的抗拒,以至于杨少君不得不喂苏黔吃下安眠药等他睡着以后让人偷偷检查。

这天中午趁着苏黔午睡的时候,杨少君跟卢老先生通电话汇报了一下苏黔的情况,卢老先生连声叹气,说:“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就喂他吃药吧。但是那个药抑制多巴胺生成,副作用是他可能会因为患上抑郁症。一天最多吃一粒。”

杨少君握着电话苦笑:“其实我从前天开始就让他服药了。”

卢老先生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说:“也罢,你自己有分寸。杨警官啊,他的家属呢,为什么人都这样了,还是你一个人在照顾他啊?”

杨少君单手捏着听筒,腾出一只手去拿烟,点上:“他家人都在国外,我已经通知他姐姐和弟弟了,他们后天就赶回来。他们工作都忙。”

卢老先生喟叹道:“这亲人多呀,也未必亲情就多。我跟他谈了这几次,别看他经商经的好,手里钱多的吓死人,但他其实还是很缺爱啊。他跟你在一起,其实你们这样的同性.伴侣现在还是承受社会上很大压力的,你也多体谅体谅他,平时多关心他一点。像他这样的人,平时虚情假意看得多了,其实是最知冷暖的,你要真心对他,他都知道。”

杨少君哽了一下,用力吸了两口烟,闷声道:“嗯,我知道了。”

卢老先生又说:“最近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别去管什么公司的事情了,他这样的精神状态也做不好,等会儿做砸喽。让他的亲人带他出去走走,别闷在屋子里……哦,精神上千万别刺激他,最近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比如亲朋好友生病啦,做生意亏本啦,都别告诉他,他很缺乏安全感,禁不起激。”

杨少君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犹豫豫迪说:“我……”他想问卢老先生,自己已经跟苏黔说了分手,希望能缓解苏黔关于他这方面的压力,这算不算一种刺激呢?但他几乎不用说出口,都可以想象卢老先生会骂他做事不挑时机,在人伤口上撒盐。——是啊,他明明知道的,可那时候又是犯的什么糊涂,为什么话就这样说出口了呢?

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杨少君像个游魂一样飘上楼,走到苏黔的房间门口。他想敲门,却又举棋不定,抬起手又放下。他现在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混账事了,也许苏黔夜里拿水果刀想要捅他就是因为他在这时候把藏了很多年的心思给倒了出来。想想也是,要是跟自己睡了三个月的情人突然说记恨自己十年,还说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打趴下,自己肯定也生气。那那天怎么就把话说出来了呢?也是最近刺激受多了,压力太大,有点疯魔了。